走出西院,石榴的小脸仍旧通红,眼睛直视前方,任凭李宝儿在她周围晃来晃去就是不睬她。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她在浴房里说的话,也不知这丫头成天是从哪学到的,夸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什么皮肤滑嫩白的像雪,腰肢纤细的如杨柳,眼睛像星星,头发像绸缎,夸的石榴都想整个人都缩到热水里头再也不出来,关键是哪怕这是吃饭的时候,浴房里没多少人,可没多少人那也不代表没人啊!她一抬头就见人家一脸好奇的看向她,想也知道那是在好奇被夸成这样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子!
“石榴,石榴,你别不睬我呀!”李宝儿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拉着石榴的手说道。
她也没干什么啊,也就是在浴房里多说了些话么!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嘛,石榴真的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姑娘了。宝儿向来是个诚实的姑娘,她说了石榴如何好,那她心里也就是这般认为的,相处这么些天,虽日子不长,可李宝儿对人是否对她真心的好是完全能够感觉出来的。
也许石榴的五官并非多么精致,可凑在一起,却让人莫名的感觉舒服,越看越觉得好看,相处越久,这种感觉也就越强烈。石榴本身也还是个有些天真的善良的好姑娘,待人更是真诚,向来都是以真心对待旁人。石榴很喜欢李宝儿,便拿着真心待她,李宝儿当然能感受到,故而她才会放开性子对石榴撒娇。
也因此,李宝儿口中的好看并非仅仅是指容貌上的美丽,更是指石榴的性格好,只是她年纪小,会的词儿少,性格又从来单纯,不大会表达,便套上平时她爹夸她娘的话来夸石榴,还以为这就是夸人最好的话了呢,却没想到石榴竟然不睬她了!
“咕噜。”李宝儿摸了摸自个的肚子,晚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下午又是在上课,也就没工夫像平时一样吃些零嘴,故而此时肚子饿是再正常不过了。
听到边上李宝儿肚子里突然发出的奇怪声音,石榴忍不住偏了头去看她,见她一张小脸苦嘻嘻的,心里的不好意思一时间都褪了个净,脸上绷不住露出个笑来。
“饿了?”石榴开口问道。
“嗯。”李宝儿眨巴着眼睛点头,见石榴突然笑了,脸上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个笑来。
“那我们赶快回去吃饭。”
“对了宝儿,你以后可不要再当着别人的面那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石榴顿了顿,接着道。她娘说,如果交到真心喜欢的朋友了,有些话可以直接说,一起交流,这样可以减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隔阂。石榴想起刚刚李宝儿懵懂的委屈模样,怕她误以为她生气,干脆直接跟她说道。
“啊,原来石榴是害羞了,那我明白了,我以后不在外人面前那么说了。”李宝儿听到话晓得石榴刚刚是害羞了,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大了些,原来石榴也会害羞啊。
“以后只有咱们两的时候我再说。”李宝儿保证道。
石榴听到李宝儿如此说,点点头,忽然想到些什么,停了脚步,转身看向李宝儿。
“宝儿,你也好看。”石榴眨了眨圆溜溜的杏眼,认真道。
快步回到她们的屋子,春桃见她们俩没来的及回来便拿了碗筷给两人留了些饭菜,因着天热,石榴两人回来的时候饭菜还是温热的。感激的跟春桃春草两人道了谢,石榴并李宝儿吃的十分心满意足。
打水洗完了碗筷后放好,见天还没怎么黑,石榴把做针线的用具拿出来,拿着一堆的纸和笔还不算麻烦,可以后还得上针线课呢,那些东西零碎,拿着去上课太过麻烦,且一个不好就怕落下些什么,不如做个大些能容纳她上课用具的荷包,把东西都装进荷包里,手提着岂不方便?
想到就做,搬了一个板凳坐到门口,拿出带来的一块大些的零碎布料出来,就着夕阳的余晖开始做起荷包。虽说石榴绣花慢了些,可因着前段时间基本功打了个扎实,做荷包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虽然是要做个大荷包,可毕竟也只是个荷包,很快便缝好了。
石榴用的是草青色的布料,颜色清新,加上她缝的针脚密实,便是没绣图案,瞧着倒也清清爽爽的好看。
见太阳下山了,石榴刚洗过澡,倒不用再擦洗身子了,见屋子昏暗,跟屋里的其他三人商量点了油灯,油灯用的油也是阁里发下来的,只是每个屋子都有规定的量,用完了就得自己去买了,也是今日需要复习白日里的功课几人才点了灯,平日里是舍不得用的。
四个人一齐又把这二十个大字念了五六遍,见确定都认识了,才好像解决了一件大事儿似的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日的早晨起了风,窗户外面的小树叶子被吹的沙沙作响,石榴半眯着眼睛起了身去外头瞧了瞧,因着只穿了件薄薄的寢衣,出了门竟觉得有些凉,凉风拂过脸旁,石榴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如今已是九月下旬,眨眼间她们已经上了近一个月的课了,怪道天气都开始转凉了。
转身进屋关上门,如今早上已经不用她每日早起去拿朝食了,原来是红俏突然意识到石榴这么个小姑娘还在长身体,去拿朝食必然得起的要早,怕石榴吃不消,干脆改为每日去拿朝食的按屋子为单位,每日换成一个屋子里的女孩去拿饭,这般来既公平,一个屋子里的人一起去拿还能增进些感情。
熟练的给自己编了个辫子,想了想,石榴又从柜子里拿出件厚实些的衣裳换上,这才端着盆去前边打水。
因着不用早起,故而石榴起的也就不算早,到了打水的地儿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在等着了。
石榴一眼望过去便看见了小姑娘里边极为显眼的江明珠,没法子,实在是她长的太出众,叫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再加上此时她好似跟她同屋的姑娘起了争执,石榴若注意不到才真真是奇怪呢!
“我说了没有拿你桌上的课业,你这人怎么能平白冤枉人呢!”尤玉珍脸上露了委屈,眼睛里含了泪,要掉不掉的,叫人不禁心生同情。
“拿没拿你心中清楚,昨日只有你看见了我放课业的地方,我不信这事同你没半点干系。”江明珠寒着张脸,掩下心里的怒气沉声道。
课业?是柳先生叫她们做的绘画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