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宓掀开被子下床,他也不穿衣服,只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客厅跟卧室之间只用一道玻璃鱼缸拦着,鱼儿藏在水草之中嬉戏,幽默坐在床头,眼睛瞄向厨房。厨房、餐厅、客厅是连在一起的,隔着那玻璃鱼缸,幽默能清晰看到始宓忙碌的声音。他洗了砧板,手握料理刀,正在切花椰菜和番茄。
幽默盯着他的身影,始宓因个子太高大,平时穿着衣服都显不出身材来,总觉得有几分清瘦。此刻他浑身上下只系了条浴巾,宽肩窄腰,好不性感。幽默盯着看了几眼,也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进厨房。
始宓正在炒料,被他切成小细块的番茄已经被他翻炒得细碎,红色的番茄汁很浓郁,香气已经散发满了整间屋子。他做菜的时候很专心,连幽默悄悄靠近他都不知情。直到一双藕臂从身后缠来,裹住他的腰。
始宓翻炒锅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他便抬起垂落在一侧的左手,轻轻地搭在幽默手背上。
“怎么了?”
幽默踮起脚尖,努力超前张望,不知是想看清锅子里的菜料,还是想窥探始宓的俊颜。“你炒菜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始宓轻轻笑出声来,“哦?”
“嗯,真的。”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看法?”始宓一边说,一边将料盛了起来。他不用垫脚,右手微微举过头顶,便找到了橱柜里的意大利面。幽默的鼻子在始宓后背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像极了一条求宠的小狗。“说不出来哪里好看,反正,就是好看。”
“呵…”
“你这是在撩我吗?”始宓将意大利面放进锅里,这才转过身,一把搂住幽默。
幽默穿着海蓝色的真丝睡衣,里面没有内衣,两个人贴得很近,始宓都能感受到幽默微微加快的心跳声。幽默仰头看着始宓的脸,说道:“就撩你。上钩不?”
始宓一本正经摇头。
“不上钩,上你。”语毕,始宓直接抱起幽默,他双手分开幽默双腿,让她盘在自己腰上。始宓转了个身,动作温柔地将幽默放在另一侧干净流理台上。
幽默双手搂住始宓的脖子,等坐好了,这才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一双耀耀生辉的碧绿瞳孔,正深情地凝视着自己。
幽默知道始宓生得好看,近距离看,也找不出一处瑕疵来。
“看什么?”
始宓实在是太高,不用仰头,也能刚好触碰到幽默的鼻子。他用自己的鼻子在幽默鼻子上碰了碰,四只眼睛看着彼此,浓得快要滴出蜜水来。“默默,面还要煮十几分钟…”
这话,暗示味道十足。
幽默手指拧在一起,瓮声说了句:“十几分钟哪够啊…”
始宓一愣,接着,他低头,趴在幽默肩膀上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听到始宓带着打趣的笑声,幽默脸皮再厚,也是绷不住了,她勾下头去,想做鸵鸟。始宓笑够了,便开始在幽默身上卖力。
这一次的始宓,在贯穿幽默的时候,十分地温柔,像是害怕弄坏了什么。
幽默被始宓挂在腰上,气喘不赢,“面煮好了…”
始宓单手抱住幽默的身子,另一只手关了火,“继续。”
幽默唔了一声,热情地回应始宓。
…
幽默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到餐厅旁坐下。
始宓端来做好的意大利面,“吃吧,吃饱了好睡觉。”
幽默翻了个白眼,“吃饱了,明早起来就减肥。”
始宓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许减。”
幽默哼了哼,拿起叉子,飞快地消灭了那盘意大利面。吃完饭后,幽默刷了个牙,又撕了张面膜贴在脸上。始宓开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幽默挨着他身旁躺下,面膜还没敷好,屋内便响起她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始宓暂时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他侧头垂眸看着睡着了的幽默,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始宓的身影,幽默脸上的面膜早就不见了,皮肤也润润的,显然始宓给她清理过了。
幽默挣扎着爬起来,她瞥了眼客厅挂着的钟表,竟然已经九点多了。
幽默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是刚运动完回来的始宓。
始宓穿着春日运动装,显得特别有年轻人的朝气,手里还提着一份刚买来的早餐。
“醒了?”
“嗯。”
始宓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笑了笑,说:“你还这能睡。”
幽默有些不好意思,她主动取过早餐,将它们用餐盘装好。始宓冲了个澡,两个人吃完了早餐,幽默琢摸着该去学校了,可始宓却拉住了她。“你等等,今天咱们不去学校。”
“你有什么事吗?”幽默乖乖站在客厅里,看着始宓去了衣帽间。
“是有点事,你要陪我去个地方!”始宓的声音从衣帽间里传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白色体恤外面,罩着一件水洗牛仔衣,黑色长裤搭配一双星星图案的白色帆布鞋,这副很是平常的街头打扮,硬是被始宓演绎出了不一样的强大气场。他头上戴着黑灰色的冲锋帽,配了一副黑色却不浮夸的墨镜。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这副打扮,很是休闲,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幽默疑惑看着始宓,始宓走过来,也往她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又递给她一副口罩。“戴上。”
幽默犹豫了会儿,还是戴上了。
始宓取了车钥匙,拉着幽默的手往门外走。幽默一路都保持着沉默,两个人进了地下室,始宓将她塞进一辆银白色的揽胜车里,自个儿坐上了驾驶座位。
“我们到底去哪儿?”幽默自己系好安全带,终于忍不住了,又问了一遍。
始宓戴着墨镜看她,镜面后的眼神特别深邃。
“医院。”
“你不舒服?”幽默脸色有了些变化,语气也跟着紧张起来。
始宓摇摇头,“不是。”
“那…”
始宓凑过头亲了亲幽默额头的碎发,才说:“给你做检查。”
“我?”幽默眨眨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哪儿不舒服?“始宓,我很好,没有哪儿不舒服。”
“你上个月月经来没?”始宓突然问。
幽默整个人僵坐在车厢里。
她眼珠子极缓慢地转了一圈,狭小的车厢里,始宓听见了幽默吞口水的声音。“没…”她早就发现自己月经没来,女孩子经常有月经不准时的情况,她想着自己每次事后都服用过避孕药,应该不会中枪才是,便没放在心上。现在听始宓这么一问,她心里忽然极度不安起来。
“你是在怀疑我…。”幽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有些白。
“你最近比较能吃,还能睡。”将幽默微白的脸看在眼里,始宓忍不住心虚地摸摸鼻子,“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幽默恍恍惚惚地点头。
。
车子在第一人民医院车库里停下,始宓牵着幽默,直接乘电梯上了妇科室。
妇科室永远不缺人,走廊上挤满了年轻的老的胖的瘦的女性,也有不少陪着妻子女朋友来的男性。始宓牵着幽默来的时候,成功引来了所有人注意。幽默想到始宓是个名人,若是被他们认出身份来,上了报纸,那对他的名誉会有影响,便想要挣脱开始宓的手。
始宓却将她握得更紧,“不许松手。”始宓语气有些霸道。
幽默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轻声地说:“你不怕上报纸?”
“不怕。”
他现在,倒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事,那样,幽默想要摆脱他都不行了。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接受着无数人投来的或好奇或疑惑的视线。
“那个人,是不是始宓啊?”有两个年轻女孩也在排队,她二人盯着始宓看,眼神很是怀疑。尽管始宓穿的很是低调,还戴着墨镜,但那一头标志性的长发,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了。
听到这话,幽默又想要松开手。
始宓不动声色加大手劲。
“好像是的,你看他的身高长相,都跟始宓好像。更何况,他那头长发是藏也藏不住的。”两个女人讨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很快,也引起其他年轻人的注意。
有好事者都望过来,有人踌躇不定,想要上前找他要签名,或者合影。但都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始宓,便不敢向前。
始宓淡定的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他听到那些越来越大的讨论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脱掉身上的牛仔外套,始宓将它盖在幽默的身上,主要是盖住她的脸。将幽默藏在自己的怀中,始宓这才摘下眼睛,对着两个举起相机朝他拍照的女孩说了句:“麻烦不要拍照,我要保护她。”说着,始宓看了眼怀中没做声的幽默。
那两个女孩愣了愣,她们捂住嘴,惊呼了一声:“你…你真的是始宓吗?”
始宓点点头,“我是。”他在t台上,素来就是冷面的形象,私底下,更是习性不能怒于色的性格。他安静的时候,气质冷淡,气场强大,挺唬人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淡漠,总给人高傲冷漠的感觉。
那两个女人很听话的删了照片,犹豫着想要找始宓索要签名照,这个时候,妇科医生走了出来,喊出了幽默的名字。
始宓忽然搂着幽默站起身,送她进去检查,为了躲避清净,始宓也跟着钻了进去。
幽默揭开长裤纽扣,拉了拉链,躺在了病床上。
“经期推迟多久没来了?”医生给幽默擦耦合剂的时候,问了一声。
幽默想了想,说道:“差不多,迟了一个多月…”
医生看了她一眼,“你上次经期,还是上上个月?”
幽默点点头。
“明白了。”
当医生把b超探头放在幽默小腹上的时候,她忽然紧张地闭起了眼睛。始宓不忍心看她一个人不安,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幽默不敢睁眼睛,始宓心里有些愧疚,若让幽默知道她吃的避孕药只是普通的营养药,肯定会气死的。
这事,始宓绝对不许幽默知道。
“好了,擦一下。”医生递给始宓几张纸,始宓给幽默擦干净小腹,幽默这才睁开眼睛。
“医生,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幽默紧着嗓子问,声音有些嘶哑。
医生正在写检查结果,她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没错,两个月出头了,这个小点,就是孩子。”医生指着那影像中的一个豆豆大小的点,笑着说。幽默看到那豆豆,浑身都凉了。
始宓捏紧幽默的手,心里开心坏了,却不敢表现出来。
。
坐上回家的车,幽默一直没有说话。
始宓心里很不安,害怕幽默会追问他,害怕避孕药的事会被她发现。幽默傻了一样的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神色有些复杂,脸色也很白。“都吃药了,这个孩子竟然还能存活下来…”幽默忽然呢喃了一句。
始宓听了这话,心里一紧。“这说明,孩子跟我们有缘。”
幽默没有说话,她偏头看着窗外,很安静的样子。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始宓正打算停车,这时,车内突然响起幽默的啜泣声。
那哭声,像一颗针,插在始宓的心脏上。
“默默…”见到幽默的眼泪,始宓忽然后悔了。
幽默崩溃了一样大哭,哭得一脸泪水。
“默默,你别哭。”始宓赶紧摘了安全带,将幽默抱住。他刚想劝说幽默,却听见幽默哽咽着说了一句:“完蛋了,我爸若知道未婚怀孕,一定会打死我的…”
“…”本来情绪很紧绷的始宓听到了这话,忽然全身放松了。“你在担心这个?”
幽默哭着嗯了一声。
每一次的欢爱,幽默跟始宓一样,都很享受。这个孩子既然有了,那就是缘分,幽默从没想过指责始宓。她担心的,是父母那里。
“没关系,我今晚就去你家,负荆请罪去。”
闻言,幽默从始宓怀里钻了出去,她看着始宓,忍不住担心地说:“我爸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始宓,你还是别去了,他会打死你的!”
始宓微微一笑,摸了摸幽默的头发,“没事,我该打!”
幽默摸了摸眼泪,她抽了抽
鼻子,对始宓说:“我先回去跟他们说说这事,等他们冷静下来了,你晚点再过来。”
始宓觉得幽默说的有些道理,便让助理将她送了回去。
回到家,始宓换了一身特别正式的正装,又给始宇打了个电话。始宇这个时候正在部队,听到这消息,吓得他当场请假,连夜坐飞机从a市赶了回来。两个人在御林苑别墅门口汇合,始宓早一步抵达御林苑,他只等了二十多分钟,始宇便到了。
始宇从军车里跳下来,他走到后车厢,从里面抱出一捆木棍。
框——
那一捆木棒被始宇扔到了始宓的面前。
“爸…”始宇眼皮子一挑,眼神变了。
始宇看了眼始宓,哼了声,然后说:“把这个背上,负荆请罪去!”
始宓:“…”
“认罪的时候,态度一定要良好。你舅舅那人吃软不硬,在他动手削你之前,你自己先把态度给我摆正了。说不定他心情好了,就饶了你。”跟幽居认识了一辈子,始宇还是很了解他的。
始宓吞了口唾沫,这才捡起那些木棍,用布带绑在西装外套上,负荆请罪去了。
。
这一页,幽家灯火通明。
始宓按响幽家的门铃后,舒平安便给开了门。
始宓背着木棍走进幽家别墅,一抬头,就看到手里拿着一根藤条,立在别墅大门口的幽居。
“你还敢来?”幽居睨着始宓,手里的藤条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
始宓扑通一声跪下,高喊道:“舅舅,始宓来向你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