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始宓跟幽默搬去了新家。
新家是复式楼房,装修成复古中式风,新房没有别墅屋那么豪华,却更有家的感觉。
新家岳父大人送的礼,被始宓当做镇家之宝摆在客厅那张红梨木桌子上,为了显示自己独特高压的品味,始宓还特意在那藤条的旁边放了一盆墨兰,说是应景。
幽默每次看到那藤条,嘴角都在抽。
婚礼后,幽默才出现严重的呕吐反应,一般孕妇在两个月左后便开始有了妊娠反应,幽默是个怪人,硬是拖到了第四月,才体会到孕妇呕吐的滋味。因她身体不好,蜜月旅行便推迟了,打算等她生完孩子后,身子彻底恢复了,再选个好日子去旅行。
幽默妊娠反应很严重,严重到了喝口水都要吐出来。
一周多时间下来,幽默瘦得不成人形,她躺在那中式沙发上,神色恹恹的,靠在抱枕上浅眠。说是浅眠,她眼睛也虚眯着,却根本睡不着。始宓彻底推掉了所有工作,全天呆在家里陪伴幽默。
他将幽默刚吐过的垃圾袋换了,又给套了个新的。见幽默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始宓想着她总算能休息会儿了,便轻手轻脚起身去了厨房,给幽默削了一个苹果。他将苹果削成指拇大小的块,用牙签插好。
始宓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他高大的身子现在软沙发上。见幽默根本没睡着,始宓便将她搂在怀里,“来,吃点水果。”
幽默爬起来,钻进始宓的怀里。
幽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始宓赶紧端起水杯送到她面前。“喝点。”
幽默听话地张开嘴,她喝了口水,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幽默强忍着,硬撑着不许自己吐。她保持着躺在始宓怀里的动作不动,等那股恶心的感觉弱了些,这才有气无力地说了声:“来,喂我吃苹果。”哪怕她不想吃,孩子也是需要的。
听着幽默虚弱的声音,始宓心里无比自责。
他没想到怀孕会这么辛苦,之前看幽默能吃能睡,只是肚子开始渐渐隆起,心里还在说怀孕也不怎么样。这段时间每天看幽默不停地吐,睡觉也在吐,吃饭喝水时刻都在吐,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形了,才晓得怀孕有多受罪。
始宓拿了一块苹果递到幽默面前,幽默吃了一口,眉头开始蹙起。
始宓心里一紧,赶紧伸出长臂将垃圾桶拿过来。“又要吐了?”
幽默闭着嘴,忍得很难受。
始宓看不下去了,便拍拍幽默的胸口,跟她说:“想吐就吐出来吧。”
幽默抬起眼睑虚虚若若地看了眼始宓,然后摇头。
“不…”
始宓心深深揪起,更加心疼。
他晓得幽默故意忍着不吐,是想再多吃些,想要孩子吸取营养。难怪他们说,母亲是这世间上最伟大的爱。“等着孩子生出来了,我就去结扎,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孩子了。”这话突然从始宓嘴里冒出来,有些惊到幽默。
幽默一直紧抿着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幅度,“男人结扎,以后都别想再有生育功能了。”
“不怕。”
幽默只当始宓是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再喂我点儿苹果。”
“好。”
始宓喂将苹果喂到嘴边,幽默便乖乖吃下,她眼光落在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上,双手轻轻地摸着小腹,眼里装满了期待。“你说,我肚中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始宓眉梢一挑,狭长的绿眼中聚起沉思。“大概,是个儿子。”
幽默瞟了眼始宓,问:“你为何觉得是个儿子。”
“这么调皮,害得你吐成这样,多半是个不听话的儿子。”
“噗!”
幽默这一笑,胃里再次翻腾起来。
她一把推开始宓,头趴在垃圾桶上方,呕吐声一阵阵反复响起。
始宓在给她顺背,浑身绷得很紧。
吐到胃里空空的了,幽默这才停止呕吐。
“啊!”
她躺在始宓腿上,嘴边还挂着呕吐的苹果汁。“这王八蛋,太折腾我了…”幽默难受得眼角都落了泪,喉咙里都是一股铁锈味。
始宓点点头,“的确是个小王八蛋。”他抽出纸巾,将幽默嘴角的苹果汁擦了。一看时间,都午间一点多了。“默默,我抱你上楼去睡会儿。”
“睡不着。”
“那眯一会儿也好,不然你会吃不消的。”说着,始宓也不顾幽默同意不同意,直接将她抱起,走上了二楼。
将幽默放在床上,始宓给她盖好被子。
如今已是春末,再过一月余,z市就该进入初夏了。算算时间,初秋时分,孩子就该降世了。还有五六个月,这可怎么熬?始宓挨着幽默躺下,他一只手握着幽默,见幽默虚眯着眼睛睡不着,始宓脑中灵光闪过。
“你等我一会儿。”始宓夺门而出,似乎下楼去了。
幽默看着门外的走廊,胃里还是很难受。
七八分钟后,始宓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子。
幽默好奇看着他,没有说话。
始宓走到床边,他直接坐在地板上,将盒子拆开,里面是一个八音盒。那八音盒看着有些年岁了,跟幽默家里那只不太一样,家里那个八音盒是旋转木马的,他这个是钢琴造型的。
始宓扬了扬手里的八音盒,对幽默说:“记得么,小时候每天晚上我都给你打电话,你听到的八音盒音乐,就是这只。”
幽默瞳孔微微睁大,“你还留着?”这都多少年了?
始宓点点头,“跟你有关的,我都留着。”就连许多年前幽默送给他的那个狐狸吊坠,他现在还挂在手机上。
始宓只是随口一说,幽默听了这话,心里却觉得酸。
那些年,委屈了始宓了。
始宓打开八音盒,将它放在床头柜上。十多年了,八音盒还没有坏。幽默看了眼八音盒,准备闭上眼睛,她想到了个事,边对始宓说:“始宓,你帮我去趟油画画室,把我那幅画取回来。对了,我油画颜料快用完了,你再帮我买些回来。”
“你用什么牌子的颜料?”
幽默将颜料牌子告诉了始宓,又告诉他哪里可以买到。始宓一一记下,又听见幽默说:“不许偷看我的
的作品。”
始宓一愣,幽默语气这么严厉,他倒是对那油画内容十分感兴趣起来。但见幽默这么较真,始宓想着她现在已经够遭罪了,便点点头,许诺道:“你放心,我绝对不偷看。”
“最好是。”幽默这才翻了个身,听到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音乐,幽默疲惫的精神似乎有了些好转,她渐渐闭上眼睛,最后是真的睡着了。
始宓见她睡下了,这才打开房间的窗户,让丝丝春风吹进屋。
又陪了会儿幽默,始宓这才去她的学校。
他果真很守承诺,没有偷看油画内容。
新房面积很大,始宓书房旁边,就是给幽默准备的画师。始宓将油画放在靠窗的位置,画上盖着的画布被风吹得飘摇,露出画面的一角,隐约可以看到一抹绿。始宓很想揭开画布看个究竟,他手指都伸到了画布上,最后还是忍住了。
“始宓啊始宓,你答应过不许再骗她的。”始宓摇摇脑袋,这才收起好奇心思,去了书房。
幽默这一觉睡醒,发现临近四点了。
已经好久,没在白日里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幽默觉得自己呼吸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便刷了个牙,她下楼去,看见始宓正在学做烘焙。他特意请来的烘焙师傅站在一旁,正在指点他烘焙的要领。始宓系着粉色的围裙,上身穿着带帽的卫衣,卫衣袖子卷起一截,露出精装的手臂。他的手下,几块动物形状的曲奇饼干已经成形。
听说孕妇妊娠反应严重,吃点饼干之类的东西会有所缓解。始宓又不想让幽默吃外面的食物,便自己动手做,他素来不爱吃这些零食点心,学起来却十分用心。他很聪明,烘焙师傅在一旁看着,还说:“始公子的领悟力真高,一般人学习烘焙,少说要失败十几次,才做得成功一次成品。始公子才烤了两次,就已经渐入佳境了。”
始宓不知道幽默已经下楼了,他冷漠美丽的脸颊上闪过柔色,说道:“我家夫人现在孕吐得厉害,只有吃这个才好点。我尽快学会,她也能少受点苦。”
“始公子对始夫人真好。”烘焙师傅笑了笑,一抬头就看到了幽默,他朝幽默点了点头,笑着招呼了一声:“始夫人,您午睡醒了?”
听到这话,始宓停下手中动作,他偏头望向餐厅,看见了幽默。
幽默穿着浅绿色的宽松中长裙,站在餐桌旁,正笑意吟吟看着他。大概是睡饱了,幽默脸色看着红润了不少,不再是没精打采的神色。“醒多久了?”
“刚醒。”
幽默走进厨房,她来到始宓身边,低头看了眼盘子里已经烤的焦黄的饼干。烘焙师是个有眼见力的主,见幽默走进来,便主动走出厨房,见这块天地留给夫妻二人。
始宓觉得自己做的饼干太丑,耳朵竟然有些发红。
“这个是失败品。”始宓得为自己解释解释,以免幽默看扁了他。
幽默笑了笑,拿起一块糊得不厉害的饼干。那应该是兔子形状的,还是一只焦黄色的兔子。幽默将兔子送进嘴里,入口便是一股淡淡的糊味,嚼了几口,也能品出曲起饼干的味道。
“还不错。”幽默真心称赞。
这是始宓第一次尝试做,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得到幽默的奖励,始宓眼睛里的色彩微微一亮,“你喜欢什么动物?”
幽默看了眼那些做饼干的模具,指了指狐狸,“这个。”
始宓拿起那狐狸模具,“我给你做,你别在这里呆着,可以去阳台吹吹风。”
幽默知道始宓这是不好意思了,便善解人意地点头了,走去了阳台。始宓一共做了五块狐狸形状的曲奇饼干,又做了几块四叶草的,然后在烘焙师的指点下,将它们放进烤箱。
幽默站在阳台上,她低头俯视着楼下的景色,平静的胃里又开始不平静了。她忍了忍,最后忍不住,又狠狠地吐了一次,胃里那点东西早就吐没了,呕出来的便是水。
她洗了把脸,又去沙发上躺了会儿,过了一会儿,始宓端着他烤好的饼干,献宝似的递到幽默手里。
幽默吃了一块狐狸饼干,胃里没那么空了。
“额,果然饼干有用。”胃里不再抗议,幽默一时高兴,便又拿了一块。见她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幽默也开心,幽默一下子吃了五六块饼干,这才作罢。
因为幽默闻不得油烟味,始宓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吃的晚餐。他回来的时候,幽默不在客厅,以为幽默在房间,始宓寻去,也没找到。心里忽然一空,始宓有些急切地下楼,他一把推开画室的门,撞见了正在绘画的幽默。
幽默没料到始宓会突然进来,手里的画笔都未来得及放下。
始宓见她在这里,先是松了口气,当目光移到幽默面前的画板上是,始宓目光倏然凝固。
那画板上,是一双眼睛。
绿色的眼睛,瞳孔像一汪幽潭,美丽到摄人心魂。眼眶却狭长,眼尾上翘,似活生生的狐狸眼。始宓认得那双眼睛,那是他的。
原来这就是幽默一直在画的东西。
秘密被撞破了,幽默也不恼。
她放下画笔,背对着始宓,轻声说:“本来打算完工了再给你看的,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
始宓走过去,他蹲下身,平视着那幅画。
画,自然是极好的。
幽默的画工算不得炉火纯青,却也不差,这双眼睛她日日面对,夜夜亲吻,熟悉至极,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描绘得出这双眼睛的轮廓。正因为如此,她画笔下的这双眼睛,便十分漂亮,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
“还少了点东西。”始宓盯着画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
幽默向上一挑眉,问道:“缺了什么?”
始宓的指尖,指向那双眼睛的瞳孔深处,富有深意道:“少了你。”
幽默一愣,忽而又明白过来始宓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附和道:“你说得对。”她将画盖好,又收起画笔跟所有工具,才伸了个懒腰,“不画了,睡觉去。”
“好。”
…
幽默的孕吐反应,一直持续到孕期六月中旬。
两个多月的严重孕吐,折磨得她无比憔悴消瘦。她挺着大肚,在始宓跟施唯一和程清璇
他们的悉心照顾下,到了孕期七月末,才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幽默定期去做检查,每次始宓都陪着他,每次产检,始宓都有提前跟医生预约。他将幽默保护得很好,没让任何一家媒体,任何一个记者骚扰到幽默。
每一次孕检,幽默跟始宓都没有询问过孩子的性别,他们想要保留着这份神秘。
进入第八个月的时候,两个人去医院的频率越发多了起来,最终,预产期定在9月25号。
从25号开始,施唯一和程清璇两人都住在始宓家里,始宓每天晚上都要醒来好几次,生怕幽默在夜间生产。幽默本来是不紧张的,可看着两头父母和始宓如此重视,搞得她也整日提心吊胆着。
自进入25号,两家人都在期待着生产那一天的到来,那些天,每顿饭幽默都吃的很丰盛,为随时都有可能来的生产做准备。幽默便好吃好睡的等了四五天。
9月30号,始宇也从部队请了假,回家等待孙儿降世。
这天,两家人都聚在始宓家里,一家人吃着饭,讨论着生孩子该注意的事项。
幽默吃完一碗饭,忽然说:“也不知道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跟始宓都还没给他取好名字。”
幽念看了眼一旁的儿子幽傲,笑了笑,说:“小傲出生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性别,所以名字也早早就取好了。”幽念给幽傲碗里添了勺玉米,问始宓:“小蜜儿,你跟默默都没问过医生孩子的性别么?”
始宓摇头,幽默也摇头。
程清璇插话说:“名字不着急,等出生了再定就是了。”
“不过,未出生前,我们可以给孩子取个小名儿。男女都可以用的那种。”施唯一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能给孙子取个小名儿,也是有趣的。
听到这话,始宓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叫王八蛋。”
始宇一巴掌呼在始宓头上,“我看你才像个王八蛋。”
“噗呲!”幽默笑出声来,她知道始宓为什么要给孩子这个小名,不过是因为前些个月孩子太折腾她了。
“都说小名越随便越好养,干脆叫小狐狸好了。”这话是幽默说的。
幽居跟程清璇,还有幽念夫妇,还有始宓都一致点头,“这名字不错。始宇,你觉得小狐狸这名字怎么样?”幽居看向始宇夫妇。始宇耸耸肩膀,觉得无所谓,只要不叫王八蛋,叫其他什么都可以。
于是,始宓小孩的小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见幽默碗里的饭吃完了,始宓贴心地问:“还吃么?”
幽默点了点,“再来…”一碗两个字还没说完,幽默忽然蹙起眉头,小声惊呼了一声:“啊!”
听到幽默的呼声,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他们看着蹙眉的幽默,喉咙骨都上下滚动了一番。
“我好像…”肚子开始发疼了,一股股的,有些快。幽默忽然就怕了,她一把捏住始宓,虚白了脸,“好像要生了!”
唰!
所有人都站起身。
有的起身去拿早就打包好的物品,有人开始打电话给妇科医生,幽念则取下车钥匙,去地下室准备车子。始宓愣了一会儿,二话不说,抱着大肚的幽默,直奔门外。
一家人风风火火跑去医院,都跑出了一身汗。
幽默被推进了产房,她被架在产床上,医生隔一会儿就要看她的宫口扩张情况。孕妇生产,有一见红就破羊水,再子宫开口的,也有见红后,宫口先扩张再破羊水的。幽默就是后者。
她一直疼了三个多小时,宫口才扩张到十指。始宓在一旁给幽默擦汗,紧张得脸色发白,嘴唇也紧抿着,说不出话。
快十一点的时候,幽默忽然觉得下体一阵湿润。
接产医生看了眼,沉声说道:“羊水破了,准备生产。”
宫缩是有规律的,起初幽默并不懂得配合宫缩情况进行用力,她只知道喊叫,一疼就叫,叫到喉咙都疼了,浑身都冒了汗,才渐渐摸到了窍门。一声又一声撕心力竭的呼喊传出产房外,幽居跟程清璇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
施唯一握紧始宇的大腿裤子,额头也在冒汗,心情也不平静。
迟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只有女儿的叫喊声传出来,幽居忍不住胡乱抹了把脸。他一拳头砸在医院的墙面上,骂了句:“王八蛋!”这王八蛋骂的是谁,在场人心里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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