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被传递给威廉后,威廉终于明白了这些人不要命地划船是要去干嘛了。卡隆炮近距离炮击的威力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可不想品尝磅霰弹的威力琼州营的高层都知道,卖给郑家的炮使用寿命缩水,可是威力没有缩水。
“我的上帝,通知所有船只,集中火力击沉这些该死的小船,不能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尽管负责传令的水手拼命地朝其他战舰发出旗号,可是这个时代的海战很显然还无法做到令行禁止,糟糕的通讯方式让威廉的命令一时半会还传不到其他船上,其余战舰仍然在各自攻击选好的目标。而码头上越来越多的人乘坐舢板突破炮火的封锁,付出了许多人命的伤亡后,终于有人爬上了大青头。
此时的港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由于事发突然,郑家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没有办法反击。在忍受了半个时辰的炮击并沉没了十几艘武装商船后,郑家的主力战船大青头终于打响了反击的第一炮。
离得最近的“儋州”号倒了霉,一枚大号霰弹筒在半空中炸开,分裂成无数葡萄大小的弹丸“呜呜”地飞向甲板。正在操作缆绳的几名水手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煳地掉落在甲板上;船头指挥作战的大副刘一守也被一枚霰弹弹丸击中左臂,惨叫一声倒下,几名手下赶紧把他拖进船舱,仔细一看,左手小臂皮开肉绽,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紧接着数艘大青头接连开炮,轰隆的炮声响起,霰弹弹丸如雨点般飞向这些“夷人甲板船”,猝不及防之下,好几艘武毅级战舰中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好在霰弹只能杀伤甲板上露天的人员,炮手都在下层甲板,主要的作战力量没有受损。
不过就算如此,郑家一改全面被动挨打的颓势,也让码头上观战的人兴奋不已,纷纷叫嚷着:“开炮打死这些贼人!”
郑鸿逵也长出一口气,这些天价买来的短重炮果然厉害,物有所值,否则面对这种有预谋的偷袭,郑家根本来不及组织擅长的火船和跳帮肉搏战术,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家被动挨打。
遭遇炮击后,琼州营其余七艘战舰反应过来,按照旗舰发出的旗号,开始集中火力攻击这些大青头。这算是琼州营海军建立以来,第一次进行正儿八经的炮战,双方你来我往,炮声隆隆,整个中左所港口的目光全部聚焦于此。
威廉匆忙来到船舱,向夏天南请示:“将军,我方开始出现伤亡,是否用霰弹回击?”
近距离的炮战,双方都没法短时间击沉对方船只的情况下,用霰弹“清洗”对方的甲板是非常有效率的选择,而且这种模式对琼州营海军更有利自己的炮手都在中间夹层的炮甲板,不会受到致命伤害,而对方的炮都架在露天甲板上,只要被炮弹击中非死即伤,直接退出战斗。
夏天南果断否决了威廉的提议:“不行!我们的霰弹威力太大,郑家人都见识过,一开炮就会暴露身份,那么这场偷袭就毫无意义了,不仅达不到嫁祸给荷兰人的目的,将来我们还要提前与郑芝龙决战,这种后果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威廉悻悻地说:“我能理解您的战略意图,可是这样的牺牲本可以避免的,我们把这些海盗培养成合格的水手不容易……”
夏天南正色道:“我必须纠正你的观念,威廉。不管在陆地还是海洋,战争总是无法避免伤亡。在以前的战斗中,我们占据了武器和船只上的绝对优势,所以伤亡微乎其微,可是这样的好运并不会一直伴随着我们,顺境和逆境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将来总会遇到火力不会逊色我们太多的荷兰人、西班牙人,所以我们必须在战争中成长。与其将来付出更大的代价,还不如利用眼下的战斗,给所有人一个实战锻炼的机会。”
威廉长出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被你说服了,将军。我会指挥好这次战斗的。”说完转身出了船舱。
在旗舰的指挥下,所有武毅级战舰脱离了卡隆炮的有效射程,游弋到五百米开外,列成一字队型。
大青头上的郑家水手打炮打得正欢,却发现对手不跟自己玩了,一时间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对方。岸上的人则欢唿起来,纷纷议论:“贼人打怕了,这是要逃!”
郑鸿逵却皱起了眉头,他不认为这些人会轻易放弃偷袭,叫来一名手下吩咐道:“派人去船上通知弟兄们,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操船迎上去,贴近了打。”他知道这种短重炮威力极大,射程却不远,近身死缠烂打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至于对手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得按照自己的作战模式来。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从传令到行动有一个明显的时间差,对于琼州营的舰队而言足够了。
虽然琼州营舰队用了一字型阵列,却还不是标准的“t”字型战术,不过应对平均每艘船不到十门炮的大青头足够了。就在郑家水手准备操船迎上前去缠斗时,这个迷你版的战列线开火了。
火力集中后的威力是惊人的,1+1这个时候大于。“轰轰轰”,伴随着雷鸣般的炮声,八艘武毅级战舰的1磅加农炮齐齐喷射出了橘红色的火焰,实心弹雨点般砸在了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大青头战船上。
虽然弹重不如卡隆炮发射的0斤实心弹,但是长管加农炮的炮口初速更高,射程更远,炮弹本身的动能更大,穿透力更胜一筹,轻而易举就击穿了大青头的船体、桅杆、船舱,到处木屑横飞,甲板上的水手哭爹喊娘,避之不及,再也没有人操炮了,郑家的反击势头戛然而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