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那三人进了翠云楼,原本空荡荡、死气沉沉的大街忽然活了过来。 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街上,四面八方地朝翠云楼汇集过去。
此时已是午后,虽远未到黄金时段,不过也逐步可见风月场所的热闹光景。
首先跟着进去的是两男一女。走在前面一对青年男女还算端正,明显是一对情侣或是夫妻,只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一名黑衣男人就不怎么讨喜了。
这名黑衣男人除去瘦高的个子,其外貌长得很像地jīng,光光突起的额头,尖尖的下巴,宽嘴巴里有明显的龅牙,小眼睛黑白搭配不协调,眼神非常的yīn暗猥琐。
这三个人走在一起本身就让人感觉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你看见过一对情侣结伴去逛青楼的么?
走在前面的当然是凤凰佣兵双人组的凤与凰,那个和他们一道的则是那rì在山庄酒宴上高谈阔论的黑蝎子。
凰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先他们上楼的那三个人身上,而凤则不然,虽然一贯自命正派,可一进这莺莺燕燕、花团锦簇之地,也不免有些不太自然。忽然间,只觉一阵香风扑鼻,一条火红人影扑到面前,凤还没怎么反应,凰却已经将手伸向了通常腰间的剑柄位置。
可这一次她手搭空了,方才想起,进城的时候,所有的兵器已被扣下由官方代为保管了。如今局势动荡,除了落叶城那种中立的开放城市,兵器在大多城镇里都已属于管制物品。
只见面前有一女人,一看就是老鸨一流,年纪虽说迟暮,化妆有些浓,不过媚眼乱飞,柳腰款摆,倒还有几分姿sè。她笑得很热情,也很职业化:“哎呦,果真是大好的rì子,几位少爷赏光啊……”
这女人说到半忽然一愣,敢情这才发现三人中有一女子。饶是她再怎么伶牙俐齿,也顿时略显失措:“客人……你们……”
“我们就不能来听听曲?”凰冷冷道。
“当然没问题,当然欢迎啦。”女人赶紧乐呵呵地赔笑道。
老鸨陪着三人迈步入楼,只见楼下好大一片场子,喝酒划拳赌钱唱曲的应有尽有,满满当当的都几乎近上百号人。几人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眼前一派酒sè气象,不绝于耳,若干个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更有饮食男女们左拥右抱,前拖后拽,好不热闹。
凰的胳膊肘突然用力地撞了丈夫一下,也不顾凤摁着腰间疼得直咧嘴,目不斜视,咬牙狠狠地说道:“少给我东张西望。”
却见先于凤凰等人进来的三人之中,后面两人都罩着斗篷,压低了头,原本有些人或是由于身份,或是由于死要面子,或是头次入此行道,大抵也有此等举措,大家见怪不怪,也是习以为常。只是领头那头上蓄着长马尾的白衣青年,却举止洒脱,笑声爽朗,张扬得很。
此时他明显已被一群女子包围:
有人泪花簌簌:“死没良心的,怎么这许久都不来了,是要折磨人呢。”
有人巧笑倩兮:“少爷,小女子说怎么今rì左眼一直跳来着,就知道没白疼你。”
有人小嘴嘟起:“冤家,可敢尝尝京都‘郁芳斋’的胭脂香粉,新配方……”
有人小手乱摸:“好人,深渊女妖的秘技,yù仙yù死,当然你这般风流人物方解其妙处。”
青年众花丛中,轻盈而过,却显得应对从容,游刃有余。嬉笑间,人已闪到了后一间厅堂。
“无耻下流胚!”说话的当然不是凰,但是立刻迎得了她的认同。凰眼睛一瞥,立刻找到了那位发话人——一个波尼亚女孩,很显然,这位五官jīng致的女孩有别于那些狐媚的女子,又很快获得了凰的认可。
同样,她也不属于凤凰参与的这次行动的同伴,因为布置的时候,那些人凰都记得。但很明显,她比自己的一些同伴要可爱得多,比如旁边这位形象猥琐的黑蝎子。
但这位波尼亚女孩似乎很不高兴,她插着腰,横眉冷眼。
“呵呵……这位小姐……”老鸨刚被子韵那句“无耻下流胚”呛了一下,还没缓过劲来。
“我就不能听曲?”女孩皱起眉头。
“额,能的……”
“我就不能有点小钱来赌几把?”女孩瞪起眼睛。
“这个,可以有……啊不,欢迎欢迎。”
波尼亚女孩的旁边居然还有三个人,其中居然也是女子,她身着紫衣,风姿卓越。与她偎依在一起的那位潇洒男子一袭劲装,配上浅蓝sè金边罩衫黑sè腰带,眉清目秀的脸上始终挂着绅士般的微笑。
稍后一位穿着法师长袍的款式,此人中等身材,头发垂至肩,带着一种微微的卷曲;手里拿着一只杖首镶着红晶石法杖。手杖法杖都不属于武器类,这基本上是管制制定者们的共识吧。
这四个人都是仪表出众,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不过其余三人此时面上的神sè都显得有些尴尬。
老鸨用手帕抹了抹额头,这个动作让她的额头上坠下一层粉,笑容愈发的僵硬。一般来说,这种大型的风月场所里,自然是吃喝piáo赌玩样样齐全。但一个女人如果是专门为了听曲,通常会去歌栏画舫;如果是专门为了赌钱,不说那种乌烟瘴气的小赌坊,作为三道交界的繁华所在,予苏城并不缺那种格调高雅的赌场。
平时翠云楼也偶有女客,不过像今天这般一个接一个,又似乎没有熟识的歌姬的还真是不多见。而且看样子都是吹鼻子瞪眼,如同来抓偷腥丈夫的妒妇,还一肚子闷火,不怀好意。
和chūn水一起进来的那两个罩着斗篷的人似乎在侍者的引导下,进入了某个包间。而这个该死的chūn水,明明定是看见了自己,却假装不认识、假装没看到!
子韵才不会去下注,每一个铜币都是自己的血汗钱。看那chūn水径自往来于赌厅里的台桌之间,开心下注,瞧他乐呵呵的样子,似乎还赢了点小钱。
死到临头还得瑟,叫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乖乖向本小姐求饶,晚了!子韵不怀好意地想象着这家伙悲惨无比、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屋子里,至少有三四拨人有问题,其中一拨就是刚才也说来听曲的那女的三人,我估计都是冲着赫连小妖来的。”月sè小声在子韵耳边说道。
子韵扭头看去,却见那女的也正好望了过来,四目交接,随即又都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chūn水浑然不觉,他已将筹码兑换成了钱币,小赢之后似乎心情不错,回到了包厢,吃吃喝喝去了。随后一段时间里,又分别叫了几次侍者,说了些什么,然后老鸨也进去了一次。
又过了好一会,天sè渐晚,老鸨又进去了。但随后chūn水和两个罩着斗篷的人一起都出来,跟着老鸨一前一后地往后边走去。。
果然保暖思yù,这家伙看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子韵没来由的一阵恼怒,朝旁边的极品等人使了个眼sè,快步跟了上去。
想不到这翠云楼后院里也是别有洞天啊,其中楼馆相连,鳞比栉次,又有雕栏玉彻,飞桥曲廊,灯树掩映。此刻华灯初上,正是这院内的热闹之时,不时有红男绿女嬉笑而过。远远看见那老鸨提着个宫灯,摇晃着一个“丰满”的身子在前引路。
“几位客官,不知有预约哪位小姐?”一名侍者过来拦住了子韵等人。在他的背后不远处,几个护院模样的壮汉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