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昌南也三天了。前两rì,子韵rì睡夜睡,连吃饭都叫人送到房间里来解决,总算把睡眠狠狠地恶补了一通。
这一天,也是到了中午才起的床。天气干寒干寒的,太阳倒是斜斜地挂在半空中,yīn柔柔的像个大一号的月亮一样。
吃过了饭,子韵搬了条凳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老实说这没起什么作用,纯粹是一种消遣和怀念的举动罢了。
子韵想起小时候的冬天,自己总是坐在那儿柴垛的向阳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父亲捣鼓东西。有时候是在磨刀,有时候是在一个铜管上钻洞,有时候是在钉一幅高跷,有时候是在给一只野鸡拔毛。
还有的时候,子韵会跑去伍爷爷的小木屋子。那木屋的房顶用一张张黑瓦铺成,屋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子韵喜欢在下面跳起来去拔。
够不着的,她想了个办法,拿空的竹竿一头套着冰凌,一扭竹竿,啪一声,冰凌就从屋顶上被摘了下来。
一根根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冰凌,可以在地上摆成好多形状。等这项工作都完成了,伍爷爷下海差不多也回来了。
“呦,这是座城堡呀。那不是最邪恶的巫师之塔吗?”伍爷爷保准会这么笑着说道。
然后子韵就搬来一条长凳,这条长凳是子韵和父亲一起做的,四条细长的腿,撑着上面又宽又长的凳面,坐着可舒服了。
子韵和伍爷爷一人坐一头,开始遨游在吟游诗人、刺客、骑士或者游侠的神奇世界里。
有时候伍爷爷会把小鱼小虾都烤熟了,专门坐在门口等着子韵来。或者两个人一起烤,边烤边讲故事。
子韵用手撑着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想着,总觉得哪里不过瘾。
是了!子韵拿起边上的凳子搭在刚坐的凳子上,再往上一坐,脚就临空了起来。
子韵前后晃动着小脚,晒着太阳,嘴里依依呀呀地哼着歌。晃着晃着,头上两个小纠纠变成了两个小辫辫,晃着晃着,两个小辫辫变成了两个长辫辫,晃着晃着,两个长辫辫变成了一头乌黑的长发,从两肩垂到胸前;
晃着晃着,那个小女孩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一把长凳子,屋檐下挂满了长长短短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哎,伍爷爷叹了一口气,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门关上了,留下了寂寞的一排冰凌,寂寞的一个冬天。
晃着晃着,子韵如痴如醉地怀念起以前来,一个重心不稳,哗啦一声人仰马翻。子韵捂着屁股,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又赶紧左右一看,没人,方才吁了一口气。
做点什么呢?子韵回到房间里,看见桌子上那根暖手杖,心里想起赫连chūn水来。拿过来捣鼓了一阵,还用牙咬了一下,实在是看不出啥名堂。
看他说的时候那正儿八经的样,也不像是骗人的。子韵的脑子骨碌一转,既然让我好好保管不要被人看见了,可我又要捂手,那怎么办。咦,有了!
子韵马上翻箱倒柜地拿出一件旧衣服来,又拿出笔墨纸砚,铺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最后还拿来剪刀把衣服剪得不成样子了。
“头儿,你干嘛呢?”
子韵一抬头,就看见夜胖胖的身体趴在桌子上,仔细地研究着她的“作品”。
“你干嘛!想吓死人啊!”子韵大叫一声,拳头一挥,夜的额头就被重重地来了一下,“干嘛不敲门!”
哎呦!夜捂着脑袋,一跳三丈远,怕再挨一下子,嘴里嘀咕着,“门也没关啊,叫你好几下,都没反应。”
“那你不能再大声点啊!”子韵没好气地说道。
“是,老大!”说着,夜又凑了过来,“哇!兔子!”夜大叫道。
咚一下,夜立马就泪牛满面,“干嘛老打我……”
“你那么大声干嘛!”子韵朝他翻了个白眼,“闭嘴,不许吵。”
“这是兔子么?头儿。”夜小声问道,从乱七八糟的布片中拎起一只兔子的耳朵。
“好吧……”子韵无语道,“我管它叫小熊。”
哇,还有一只。夜又拎起另一块布片,“熊的耳朵有那么长吗?”
“一只名叫小熊的兔子。你可以这样理解。”
“哦……原来如此啊。头儿,看不出你还挺心灵手巧的嘛。你做这个干嘛?”
“这叫暖手宝宝,你小时候没用过吗?”
“没有!我们是男孩。不用这种玩意。”夜挺了挺腰,拍了拍胸膛。
切!子韵没好气地哼了声,“找我干嘛?有人回来了没?”
“差点忘了!chūn水他们到了!”
“不早说!”子韵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急急赶往大厅去。
大厅上,chūn水等众逆旅成员均坐在两排椅子上,早有老管家带领下人按照极品吩咐的,烈酒、茶水、蔬果、糕点一并齐齐整整放在几上,两个放着碳的火炉放在走道中间,把周围烘得暖暖的。
子韵一冲进大厅,就后悔了。
她完全忘记了极品是怎么关照的。她起床到现在头发还没梳理呢,衣服也没换成正式的,也还没想起来那些台词,就这么冲进了众人的视线,成了大家的焦点。
再看那个chūn水,好整以暇地躺在椅子里,手里擒着一个酒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里似闪过一道光芒。
子韵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事情能够像自己脑子里所设想的那样发生。无奈现在就是挖个洞钻下去也来不及了。
chūn水又朝她笑了笑,笑得非常温暖,站了起来,并且走了过去,“老……”
“哥哥……”一个声音中止了这里所有的一切,“你可回来了!”
大家齐刷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妙龄女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但见这个女子长发用一根丝带竖起,发尾一直垂到腰际,另有几根金带夹在发丝里,若隐若现;再看她肌肤雪白、容貌绝丽、笑容灿然,不正是前rì里自称是chūn水妹妹的那个姑娘么,几天不见,子韵差点把她忘了。
“小九!”chūn水转过身去,又惊又喜,给了小九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九一跺脚,还在chūn水肩膀上捶了一下,“我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呵呵……”chūn水笑着,在小九脑袋上拍了几下,“傻瓜,我能出什么事。”
众人也跟着一惊一愣一乍之后,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也不好**裸地观看者,各自聊天的聊天,吃酒的吃酒,啃零嘴的啃零嘴。
其中一个人可是气的快吐血了。什么嘛,这可是我的地盘,这是犒劳众将士回归大本营的时候,竟让这个赫连chūn水给搞得乌烟瘴气的。
子韵咳嗽了一声,见chūn水看了过来,就翻了个白眼给他,也不去坐高高在上的位子,顺手坐到灰衣边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这位伍爷爷的故友闲聊着。无非是天气恶劣,旅途劳顿之类的。
也有聊起伍爷爷在小渔村的生活,偶尔灰衣还会爽朗的大笑两声。这个无名,当年在组织里可是被称为头号杀手,没想到还会被一个女娃娃给征服了。想到此处,灰衣没由来的心情大好。
高处不胜寒吧,如果没有情,没有寄托,没有一个人让你牵挂,就会很寂寞很寂寞。不管你武功再高,钱再多,权利再大,到最后,总会回归。灰衣突然明白了无名的选择,并且为他感到高兴。
chūn水和小九也开心地聊着。分开了那么久,他们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包括青青的,小楼的,小九有三天三夜说不完的话。
哥哥朝那边看了两次,小九很明确的知道。那边,那个叫子韵的团长,和一个脸上有着恐怖的刀疤的老伯欢快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