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村发生大事儿了,确切的说,自从林军崛起后,酒神村就经常发生大事。
但是这几天酒神村的大事儿,比以往的任何一件事都更让村民们关心和侧目。
林家酒厂建起来了,在经过李成江工程队一个多月的努力下,占地达到数十亩的酒神酒厂,已经彻底落成。
酒厂恢弘气派,一片欣欣向荣。
随着顾蓝心将采购的现代化酿酒设备运送过来,酒神村的村民们就突然意识到,林家这座酒厂一旦运转起来,凭着林家酒坊的酒神酿品质,将会直接影响到他们酿酒大户的利益。
狼多了,肉就少,对于本身就竞争不过林家酒神酿的酿酒村民来说,一直是靠着不断压低自己卖酒的单价存活,但存活至少还能活。
可是一旦林家的酒神酿借助酒厂的现代化设备进行批量生产,产量将翻阅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那么他们唯一的生存活路就将彻底断送。
于是,在几名好事者闹哄哄的撺掇下,上百名村民找到了村长,要求林家,林军给个说法,这样不顾酒神村其他酿酒大户的利益,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下去。
为了这件事,义愤填膺的村民中,甚至有人提出要把林军的酒厂捣毁了,把林军和林家的所有人赶出酒神村。
对于村民的义愤填膺,作为酒神村村长的姜宝泉可为难了。
一方面,众怒难犯,他即便作为村长,可以在酒神村里嚣张跋扈,但面对这么多村民集体闹事儿,他想压也压不住。
另一方面,如果真听了村民们的意见,把林军一家人赶出酒神村,那么他在林军手里的把柄,恐怕就要大白于天下了,他这个村长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姜宝泉连夜心急火燎的到了林家,刚推开院子的大门,就一副哭爹喊娘的架势嚷嚷:“林家小子啊,林军,你他娘干的好事儿,你自己去擦屁股。”
一听院子里的嚷嚷,正在同家人吃饭的林军不由得一愣。
接着,他迅速站起身,几个箭步冲到屋子门口,抬头一看,发现姜宝泉正一副哭丧似的跳脚大叫大喊。
“姜村长,你闹个球啊?”林军不耐烦的喝道。
这一下,姜宝泉安静了,可一看到林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上去。
“林家小子啊,这件事闹大了啊,闹大了啊。”
“去去去。”林军嫌恶地推开姜宝泉,没好气的问道:“啥事儿闹大了啊?”
姜宝泉哭丧着脸,着急忙慌的说道:“我让你把酒厂交给村里,你就是不听,不仅不听,你还说什么酒厂是你一个人的酒厂,现在好了吧,酒神村的村民闹事儿了。”
“他们闹到你哪儿去了?”林军脸色一沉,紧锁起眉头。
这些天,他知道村民在为了自己利益的事情闹事儿,但只是三五几个老娘们坐在一起嚼舌根,对已经盖起来的林家酒厂指指点点,大有羡慕嫉妒恨的架势,却并没发展到集体闹事儿。
可现在,酒厂盖起来了,现代化酿酒设备也到了,视乎他们已经实实在在感受到自己利益的威胁了,更是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想到这里,林军扭头看向姜宝泉问道:“他们人呢?”
“在你家新盖的酒厂外,准备要拆房子呢。”姜宝泉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猛的转身朝大门外望去,林军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老子合法盖酒厂,合法经营,碍着你们哪门子事儿了?
盖酒厂的时候,你们不闹,现在酒厂盖起来了,准备要运转了,你们却跳出来闹事了,还真是阴损得很。
沉吟了一会儿,他才轻叹道:“好,我这就跟你一起去解决。”
“小军,怎么了?”这时,屋子里,赵秀兰一脸担忧的走了出来。
同时,林军的爹林远清也走出来问道:“咋回事儿?”
林军回头说道:“你们呆在家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说完,林军在姜宝泉的陪同下,急匆匆走出了林家大门。
林家新盖的酒厂外,云集着大部分酒神村的村民。
他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对着林军新盖的酒厂不断打量,指指点点。
这时,一位身穿湛蓝色羽绒服,燃着黄毛的年轻人忽然嚷嚷道:“哎,乡亲们,你们看啊,这么大个酒厂,那一天得产多少斤酒,恐怕整个乐蟠县每个人喝一斤都喝不完吧?”
“是啊。”这时,另一位身穿牛仔装的矮个子年轻人也附和道:“这还要不要俺们活了?酒都被他一个人酿了,那咱们喝西北风去?”
“就是,这简直是挖社会主义人民的墙角。”
“何止呀,这就是投机倒把,是属于地主阶级思想,是应该被抓来批斗的。”
“这要是放在过去,那肯定被枪毙呢。”
“这个林家小子,好像他弄出了好酒,就活该不顾大家死活了。”
“俺们这么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毕竟人林家小子是靠自己努力盖起的酒厂啊。”
“屁话,他们林家祖祖辈辈在咱们村,享受着酒神的庇佑,有点钱了,就为富不仁啊?”
“就是,张秀,我说你脑子进水了吧?不知道你家儿子怎么被那个林军害进监狱的?”
“张秀啊,你们家不是早就被姓林的并购了吗?你在这儿,是来我们人民群众中当卧底吧?”
“不知羞,自家娃被人陷害进了监狱,不想着报仇,还跟仇人当奴才。”
一系列闹哄哄,骂骂咧咧的话,从众多村民的嘴里传来。
大家几乎都是义愤填膺,当然,稍微有几个明事理的村民替林军讲几句公道话,瞬间就被这群不讲道理的村民的谩骂,淹没在口水中。
而这些话,在和姜宝泉一起走到新盖酒厂拐角处的林军,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难过,真的,尤其是听到刚才那些话,他甚至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无名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人家就不能出人头地?凭什么人家就不能靠着双手让自己致富?硬要跟着你们一起沉沦下去?让整个华夏的酒文化也一起沉沦下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酒神村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家乡的乡亲们通情达理,淳朴率真,也一直以村里的乡亲们的善良品格为
傲。
但是今天,就现在,这群曾经引以为傲的乡亲们,却因为利益得了红眼病,甚至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暴露出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本性。
他真不愿意看到,甚至他的规划里都不是这样想的,他不是要一个人富,不是要一家富,而是要整个酒神村的乡亲们都富起来,盖酒厂,就是为了这个。
“咋不走了?”姜宝泉见林军忽然停下,扭身一脸疑惑。
轻叹了一口气,林军一手撑着酒厂光滑的墙壁,一手冲着姜宝泉摆了摆手:“我歇会儿,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咋行呢?”姜宝泉一下子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给个说法,他们可是要拆你酒厂的啊。”
深吸了一口气,林军再次站直了身子,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姜宝泉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出了酒厂的拐角,出现在大批村民的面前。
随着林军的出现,原本闹哄哄的村民群里,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林军的身上。
扫过四下的村民,林军数了数,大概六七十个人,几乎都是村里酿酒的酒户。
看起来,该来的都来了,可是在人群里,林军也看到了不该来的人。
忽然,先前带头的那个羽绒服黄毛青年指着林军义愤的吼道:“乡亲们,这小子来了,必须让他给个说法。”
“就是,必须给个说法。”另一名身穿牛仔服的年轻人也带头朝林军冲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煽动,一大批原本安静的村民,一下子嚷嚷着朝林军涌去。
“干啥,你们干啥?”忽然,从酒厂拐角冲出来的赵秀兰,拼命似的嚷嚷着朝村民冲去。
同时冲过来的,还有林军的老爹林远清。
“你们想干啥,想干啥?”林远清和赵秀兰几乎同时用身体将林军和群情激奋的村民隔开,将林军死死护在中间。
同时,姜宝泉也蛮横的推了一把朝他围拢上来的几个村民,摆出村长的官威呵斥道:“咋地,想造反?攻击我就攻击政府,你们懂不懂?想当反革命,想进监狱啊?”
随着众村民的群情激奋,整个现场一下子变得异常混乱。
被夹在中间的林军,面对着混乱的场面,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真的很无奈,而且无奈到有点心寒。
原本,他这几天就在考虑,酒厂盖成了,对于酒神村里的其他酿酒村民,应该怎么安置。
琢磨来,琢磨去,其实他已经想通了,准备在明天找姜宝泉,召集村民们一起开个大会,商议一下接下来酒神村的发展问题,却没想到,今晚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军,你快走啊,这里我们顶着。”一直阻挡着愤怒村民靠近的林远清忽然回头喝道。
赵秀兰一边推搡着不断挤上来的村民,一边说道:“是啊。小军,你快走。”
姜宝泉也回头着急的喊道:“林家小子,你先避一避吧,这群货疯了。”
不走,不能走。
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走,这是林军现在坚持的信念。
于公,现在乡亲们受到不怀好意的人蛊惑,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群情激奋,必须得到一个圆满的答复。
在这个时候要是逃了,那就给了不怀好意的人更加充分攻击的理由,也会让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乡亲们陷入被骗,甚至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于私,他的老父母还在面对群情凶凶的村民,丢下他们自己逃,那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就在林军思考着要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时,人群中,忽然一个高亢嘹亮的吼声传了过来。
“做啥呢?一个个的想杀人咋地?有种你们今晚就把老林家这两老一少杀了,我看谁来尝这命。”
这一嗓子,是用电动喇嘛喊出来,以至于盖过了吵杂谩骂的村民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随着这话的传出,原本群情激奋的村民们忽然愣住了,一个个愕然的朝着声音出处望去。
紧接着,李连山拿着电动喇叭,带着林家酒坊的几个伙计挤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