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的正房内摆上了一桌酒席,许朗,吕兴,林超等5人正在饮酒叙话。吕兴自小生于书香之家,并无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前两年父母过世,吕兴便和妹妹相依为命,索性父亲生前做过2任知县,有些积蓄,家境倒也不错,也算是小康之家。
吕兴端起了酒杯:“许兄,张兄,榆林湾一别数月有余,我敬2位一杯。”
许朗端起酒杯,对吕兴和林超说道:“你们走后,我也甚是挂念,在下也就借花献佛,敬2位一杯。”
林超喝完酒,把杯子一放,却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鹏飞兄心中有何郁闷,不知可否讲出来我等听听,说不定能帮上鹏飞兄也未可知。”
“许兄莫要担心。”吕兴应道,“他没什么大事,只不过。。。。。。”
“谁说我没大事。”林超抢过话头,“这大明天下要亡了算不算大事。”
吕兴忙道:“慎言。”
“慎言,慎言。”林超满不在乎的说道,“再慎言下去,真的就亡国亡家了。我大明雄兵百万,战将千员,仅仅九边重镇一年耗费多少钱粮。可如今这九边千疮百孔,任凭鞑子来去自由。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shou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当今圣上,刚愎自用,自毁长城。。。。。。”
“鹏飞!”吕兴差点就上去捂住林超的嘴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岂可乱说。”
林超也发觉自己有点过分了了,冲着几个人拱了拱手:“在下失态了,各位见谅。”
张海和何文焕瞪着大眼,没怎么听明白林超刚才说的话。许朗掏出一支烟慢慢点上:“鹏飞兄忧国忧民,在下钦佩。只不过大明朝近300年江山,自是固若金汤,几个鞑子不过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林超又来了兴致:“许兄此言差矣。所谓千里堤坝,毁于蚁穴。这鞑子目前看似人少兵少,可个个骁勇善战,那皇太极更是阴谋诡计多端,反观我大明,唉,不说也罢,危在旦夕。”
许朗心中暗道:“这林超,知道的还不少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国事,何文焕拉着张海问道:“张兄的武学出自何门何派,你那一招踢腿着实的好,不知这招叫什么名字。”
张海抓了抓脑袋,心里说道:“我要是告诉你那叫高鞭腿,你听得懂吗。”
“我那招是降龙十八腿中的一招,叫神龙摆尾,乃我们故国武学大师洪七公所创,威力无比。”
何文焕的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不知将来是不是有缘能拜在这位洪老先生门下,哪怕能一睹老先生的盖世武功,我何文焕也就知足了。”
张海心中暗笑:“只要你改名叫郭靖就一定能。”
林超又向许朗问道:“许兄,你我本是同源,你们先祖当年漂泊海外,自是历经了不少磨难,可如今只看你们榆林湾之景象,我大明朝那是自愧不如,不知你们这些年在海外是如何经营的。”
许朗本来下午喝的就有点多,现在又和吕兴等人连喝几杯,已是半醉,听林超这么问,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魄不自觉的又冒了出来:“我等先祖自崖山之后,远行万里,方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广大,非是当年大宋一朝可比。天下乃有五洲之分,亚细亚洲,欧罗巴洲,亚美利加洲。。。。。。”
张海在底下偷偷的踩了踩许朗的脚,那意思你说的多了。
许朗没在意张海的举动,继续说道:“每一个地方皆有数国,尤其这欧罗巴洲,英吉利,法兰西,葡萄牙,也就是佛郎机。。。。。。”
吕兴和林超听的只傻眼,听到许朗说佛郎机,赶紧接话:“这佛郎机我知道,便是在濠镜的红夷人。”
“正是。”许朗说道,“我等先祖去到海外,也曾反思我华夏数千年之历史,想当年汉唐盛世那是何等的辉煌,冠军侯纵横大漠数千里追击匈奴。可到了大宋朝,一战败于契丹,再战亡于女真,虽以江南一隅之地独自抗击蒙古鞑子长达四十五年,也曾出过文丞相这等披肝沥胆之人,可毕竟崖山之后,再无中国,煤山之后,永无华夏。”
“煤山?”林超没听明白,“哪个煤山?”
许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把话题岔过去:“我华夏民族历经数千年磨难,最终亡于鞑子之手,所为何故。非是我将士贪生怕死,也非是我汉人懦弱,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是我们过于依赖老祖宗的东西了。”
吕兴和林超越听越糊涂:“许兄此言何意?”
“2位仁兄,那汉唐之时,为何会有千年盛世,实则是家家户户奏胡乐。在下以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强大和发展,必须打开胸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许朗说着说着就把现代词汇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只是固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什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固闭自封,抱守残缺,那是没有希望的。”
许朗越说越兴奋,端起酒杯嗞流又干了一杯:“2位仁兄可知10年之前,有一艘西洋船名曰‘五月花’号者,自欧罗巴洲远涉重洋到达亚美利加洲,在下船之前,船上的41名成年男子共同制定了一个公约,叫做《五月花号公约》,其中所言‘我等自愿结为一公民团体。为使上述目的得以顺利进行、维持并发展,亦为将来能随时制定和实施有益于本地总体利益的一应公正和平等法律、法规、条令、宪章与公职,我等全体保证遵守与服从。’”
张海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跺了许朗一脚。
天色已晚,许朗和张海便没有回去,睡在了吕兴家的客房内。
“许哥,你真是好为人师,我服了你了。跟2个明朝人也能滔滔不绝的说一晚上。”
“呵呵。”许朗的酒劲还没消,“这个林超倒是很有些想法,也敢说。既然我们要发展琼州这个点,这些人能为我所用还是不错的。”
“对了,许哥。下午那事还没说完呢。”张海又想起了下午的话题。“蒋北铭说的不时之需到底什么意思,你就给我透个话吧。”
“张海。”说到这个话题,许朗突然变的很忧郁起来,“有些东西知道的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既然问我了,我就和你说说。我们300多人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们要建立一种怎样的社会制度,各人有
有各人的想法,肯定不可能一样。在登陆之初,大家面临着吃饭和安全问题,肯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但随着我们慢慢发展起来,尤其是当我们可以影响甚至改变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各种矛盾和想法就会冒出来。当然这很正常,一个社会必须有不同的声音,只有一种声音的社会肯定是不正常的社会。但问题是我们如何来解决这些矛盾,如何能让这些声音和平共处。”
“我们不是有穿越大会吗,投票不就完了吗?”张海不明白许朗的意思。
“你把问题想简单了。”许朗掰着指头算了算,“再有10年,英国的查理一世就上了断头台了,英国就进入了克伦威尔时期。可就算在英国,克伦威尔死后也被掘墓鞭尸,半个多世纪以后才有的《权利法案》。将近200年后,法国的雅各宾派还向盟友吉伦特派开刀,美国也是经过了8年的战争,才建立了合众国。现在是17世纪,不是我们的21世纪,任何一个国家的民主,都是经历了血腥的战争,这种制度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你觉得我们能避免吗?权力是一个好东西,可权力也能让人疯狂,纵观天下数千年,真正拥有权力又能够主动放弃权力的,又有几人,你觉得我们当中会出现华盛顿,戴高乐或者建丰先生吗?把我们的将来,把我们华夏民族的将来仅仅寄希望于一个或者几个所谓英明圣主的身上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张海没有说话,心里默默的想着许朗的问题。
“张海,我再问你一件事,假如真的有一天,我们穿越集团内部刀枪相向,你会怎么办?”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张海反问道。
“我不知道,但愿没有,可是这世界往往是事非所愿。”
“我没你会说。”张海说道,“不过我知道我们无法回到21世纪了,只能留在这里。现在我们发展的还算不错,而且我也有了股份,有了分红,也算是有资产的人了,如果将来谁要是想抢走我的东西,那我肯定会反对他,不管他用什么理由。”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上万言书坚持股份制的原因。”许朗看着张海,“实实在在的利益远比虚无缥缈的理想来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