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姑娘。”秦松旺苦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样。”
“谁知道你还藏着什么鬼心眼。”蓝凤凰刚刚解开绳子,转念一想又给绑上了,“不行,还得绑着你,我去弄点吃的,今晚咱们就在这过夜了。”
秦松旺差点没哭出来:“蓝姑娘,还得在山里过夜啊。我真的受不了了,咱们就不能找个人家去投宿。”
“你想找人家投宿。”蓝凤凰盯着秦松旺,“你是想报官吧,咱们俩这样就算是找到了人家怎么和人家说,咱们算什么关系。”
“天地良心,我绝没想报官。”秦松旺也盯着蓝凤凰的眼睛,“至于咱们俩的关系嘛,就说你是我的娘子或者妹妹不就行了吗。”
“呵呵。”蓝凤凰轻轻笑了一声,掏出了匕首,秦松旺吓得赶紧解释,“我就那么一说,姑娘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全听姑娘你的。”
“看把你吓得。”蓝凤凰把秦松旺绑在了一棵小树上,“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蓝凤凰拎着一只野兔回来了:“就弄到了这个,凑合着吃点吧。”
秦松旺抱着树:“你把我放开,我帮你烤兔子。”
一堆篝火点起来了,秦松旺不停的翻转着架在篝火上的野兔,蓝凤凰抱着腿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秦松旺没有说话。
秦松旺手里转着野兔,眼角不断瞟向蓝凤凰,终于秦松旺鼓足了勇气问道:“蓝姑娘,在下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蓝凤凰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蓝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干上了这一行?”
“本姑娘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行?”
秦松旺怕蓝凤凰发火,只好比划着:“就是你现在和我这样,就是这一行。”
蓝凤凰却没有发火:“我生下来就在海上,我爹是杨禄。我娘生下我来就没了,我爹没的时候我只有十岁,是三叔和三婶把我养大。我们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干这个。我爹没了以后,他原先的一些手下就跟了三叔,可是现在三叔也没了,只剩我一个人了。”
蓝凤凰说完自己抽泣起来,秦松旺有些奇怪,杨禄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的耳熟。
秦松旺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陆天翔原先讲过,杨禄也叫杨六,是明朝末年的海盗商人,和杨七一起活耀于福建沿海。天启六年(1626年),福建总兵俞咨皋以及把总许心素,迫使朱钦相将杨六、杨七两人安抚。不过杨六收了郑芝龙的钱,却没转达郑芝龙也想接受招抚,从此遭致郑芝龙痛恨。后来杨六再度流窜于海上,崇祯二年(1629年),为郑芝龙所杀。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姑娘竟然是杨禄的女儿,秦松旺的心里暗暗的吃惊。
“兔子烤好了吗?”蓝凤凰擦了擦眼泪问道。
“烤好了,烤好了。”秦松旺将野兔递到了蓝凤凰的面前。
蓝凤凰撕下了一支兔子腿给秦松旺:“你也吃吧,饿坏了就没银子了。”
秦松旺接过兔子腿:“蓝姑娘,你就没想过找个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吗?”
蓝凤凰把眼一瞪:“叫你吃就吃,再多说话当心本姑娘把你再捆起来。”
“姑娘千万别发火。”秦松旺不说话了,坐在地上开始大嚼兔腿。
两个人吃完了兔子,秦松旺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大石块:“我不行了,我得睡觉。”
“你先不能睡。”蓝凤凰又拿出了绳子,“我还得捆上你。”
“随便吧。”秦松旺真的是困极了,往石块上一倒就打起了呼噜。
蓝凤凰看了看地上的秦松旺又收起了绳子,自己也找了地方靠着打起了盹
“醒醒,你醒醒。”睡到半夜,秦松旺突然被蓝凤凰叫醒了,“你听听是什么声音。”
秦松旺侧耳听了一会,脸色唰的变白了,一下子蹦了起来:“蓝姑娘,赶紧把火弄旺了,是狼,我们遇上狼了。”
蓝凤凰从小生活在海上,虽然也听说过山里有狼,却不知道山里的狼究竟有多厉害:“你害怕什么,正好刚才那个兔子也不够咱们两个吃的,弄点狼肉吃也行。”
秦松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开玩笑了:“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你过来和我站在一起。”
篝火烧旺了,秦松旺倒吸了一口冷气,大约有七八只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围在自己和蓝凤凰的前面不停的嚎叫。
蓝凤凰这个时候也开始害怕起来,小手不自觉的握住了秦松旺的手。
秦松旺轻轻的拍了拍蓝凤凰的手,低低的声音说道:“把匕首给我。”
“你要干嘛?”
秦松旺没有回答,伸手将蓝凤凰腰里的匕首抽出来,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一割两半,塞给了蓝凤凰一半:“缠到你的左胳膊上,缠紧。如果有狼扑过来就用左胳膊去挡,它们咬不透,用匕首插它们的眼睛鼻子。”
蓝凤凰听话的把衣服缠到了手臂上,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如何对付狼,你以前遇上过?”
“我要是遇上还能站在这里?”秦松旺轻轻笑道,弯腰捡起了一根燃烧着的粗木棍,伸手把蓝凤凰揽在身边,“一会如果它们扑过来你就躲在我后面,但是千万别跑,你跑不过狼。”
两个人和七八只狼就这么对峙着,过了快一个时辰,篝火慢慢的小了,群狼的嚎叫声越来越大。
蓝凤凰握着秦松旺的手不停的出汗:“火快灭了。”
秦松旺抬头看了看天:“再坚持一会,天亮了它们应该就会走了。”
篝火终于要灭了,群狼试探着在往前挪动,秦松旺将蓝凤凰拉在了身后:“记住,用匕首插它们的眼睛和鼻子。”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侧面飞来,不偏不斜的正中一只狼的脖子,那只狼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其余的狼顿了一下,四散奔逃。
秦松旺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两个猎户从远处的山石后面转了出来,走到了被射杀的狼前面看了看,拔出来弩箭又来到了秦松旺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过夜,不知道这里狼很多吗?”
秦松旺挣扎着站起来抱拳拱手:“多谢壮士搭救之恩。我和我家娘子是广州人士,要前往南京,迷了路,故此才走到了此处。”
年长一些的猎户打量了秦松旺和蓝凤凰一阵:“我家就在山下的村子,你们要去南京,这么走就绕远了。两位先跟我回去歇息一下,我给两位指路。”
“多谢,多谢。”秦松旺转身对蓝凤凰一笑,“娘子,咱们跟这位壮士下山吧。”
秦松旺的身子挡住了两个猎户的目光,蓝凤凰白了秦松旺一眼:“相公做主。”
路上经过交谈,秦松旺得知这里已经是福建建宁府。两个猎户姓邓,是父子俩,父亲叫做邓贤,家就住在山下的邓家村。
秦松旺和蓝凤凰跟着邓贤来到了邓家村,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邓贤说道:“粗茶淡饭,慢待两位了。房间已经空出来了,两位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送两位上路。”
“多谢邓壮士。”秦松旺伸手摸了摸,身上却一分银子也没有了。
秦松旺把头转向了蓝凤凰:“娘子,身上还有银子吗?”
蓝凤凰拿出了一小块银子,秦松旺接过来捧到了邓贤面前:“打扰邓壮士了,这点银子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我的衣服昨夜被撕破了,还请邓壮士帮我找件衣服换一下。”
邓贤把银子推开:“急危救困是我等猎户的本分,在下不敢要公子的银子。我们这里也没有好衣服,公子如不嫌弃,我去给公子找套衣服就是,银子万不敢收。还请公子和这位娘子早点歇息吧。”
秦松旺只好收起了银子,和蓝凤凰跟着邓贤来到了一间草屋前面。邓贤打开了门:“里面比较乱,委屈公子了。”
“有劳邓壮士。”秦松旺道了一声谢,拉着蓝凤凰进了屋。
屋子里只有一个土炕,满地的灰尘,土炕上铺着一床被褥和一个枕头。
秦松旺伸手摸了摸被褥,潮的都能拧出水来:“蓝姑娘委屈点,总比睡山里强,你先歇息吧。”
蓝凤凰在炕沿上坐下:“我睡炕上你睡哪?”
“我。”秦松旺四下看了看,心里骂道,“我他妈还得睡地上。”
蓝凤凰掀开了被子:“你睡这里。”
“这。”秦松旺没想到蓝凤凰能说出这句话,“蓝姑娘,这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蓝凤凰被秦松旺说笑了:“你想多了,你睡炕上,我睡地上。”
“不不,这更不行。”秦松旺摆手道,“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地上,不行,万万不行。”
蓝凤凰咬了咬嘴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哪里的客商。”
“在下姓秦,秦松旺就是在下的名号。”秦松旺并没有隐瞒,“在下并非海外客商,而是家住琼州府的崖州。”
“是琼州府最南端的那个崖州吗?”
“正是,崖州榆林湾。”
“你们那里好吗,是不是可以安居乐业。”蓝凤凰越问越奇怪。
“当然好,蓝姑娘。”秦松旺说道,“在崖州,在琼州府最起码可以避开大陆的战乱。不能说是世外桃源,但是安居乐业还是可以的。”
“那我能去那吗?”
“蓝姑娘想去吗?”秦松旺很奇怪蓝凤凰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她又不想绑票自己了。
蓝凤凰没再回答:“秦公子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