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率领船队驶入鸭绿江口的毛有德,远远看见镶蓝旗的军队扭头北上,心中也是着急。若是建虏放弃了从此处过江,那么他和李性忠所带水师船队,要想在江上建功可就难了。
还好,义州和镇江堡之间的渡口,距离鸭绿江口并不很远,毛有德所率船队很快就到了镇江堡东门外的鸭绿江上。
毛有德所乘坐的旗舰冲在整个船队的最前面,听见镇江堡上的虎蹲炮朝着自己开火,毛有德随即命令自己船上的佛郎机炮立刻开火。
镇江堡东门上的虎蹲炮当然打不到鸭绿江上的明军船队,而明军船队上佛郎机炮的有效射程也不足以给镇江堡上的建虏守军造成太大的威胁。
所以双方你来我去相互轰击了好几轮,除了浪费弹药之外,谁也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损伤。
而且随着明军船队进入鸭绿江口之后不久,江面逐渐变窄,而河道也逐渐变浅,江面上明军船队中相对比较巨大的尖底福船,此时已经再无法继续深入了。
毛有德遂与李性忠打起了旗语,告诉李性忠率领其他剩余的主要由福船组成的风帆船队,继续炮击西岸的镇江堡。
而毛有德自己则带着主要由蜈蚣船、苍山船等中小型桨帆船队,继续沿江北上,往东轰击岸上的建虏大军。
毛有德的桨帆船队,装备的佛郎机炮数量虽然不多,但却给留下来断后的傅尔丹所部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阿敏弃城而走之后不久,毛文龙就带着曲承恩、刘兴祚等人,尾随着撤退的镶蓝旗军队,追出了义州城的西门。
然而由于建虏的撤退还算有序,而且镶蓝旗的战斗力,也没有受到多少损失,毛文龙、曲承恩等人担心阿敏率军回头反击,所以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想着等到阿敏率领大军渡江的时候,与鸭绿江口伺机而动的水师一起半渡而击。
但是令毛文龙、曲承恩等人没有想到的是,阿敏到了江边,却并没有立刻指挥大军发起渡江,而是在片刻犹豫之后,就果断放弃了就地渡江,而且选择了迅速沿江北上。
毛文龙、曲承恩等人没敢追得太过紧急,其一是因为自己这边东江镇的主力,已经连续奔波奋战了一整夜。上上下下都是疲惫不堪,平时的十成战力,此时连两cd发挥不出来。
其二,则是因为他从刘兴贤处听说,建虏早前已在鸭绿江的这一边准备了多达数百艘的平底渡船。拥有这样有利的条件,阿敏很可能会选择就地渡江。而一旦阿敏选择就地渡江,那么毛文龙所部也就有了半渡而击的绝佳机会。
可惜的是,阿敏及其麾下的将领也不是傻子,毛文龙等人的这个如意算盘显然并没有打响。
面对阿敏带着沿江北上的建虏大军,毛文龙虽然有点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尾随追击。
然而毛文龙派出的第一批追击队伍,也就是铁山城新来的四千骑兵生力军,刚刚追上阿敏大军的后队,就被奉命殿后的傅尔丹带着三千建虏骑兵所击溃。
镶蓝旗梅勒额真傅尔丹,在一个照面就击溃了毛有时率领的铁山军骑兵之后,反而带着三千骑迅速南下,追起了东江镇的铁山军。
幸好这个时候毛有德带着桨帆船队沿江北上,看见建虏大队骑兵反而南下追击自军,当即命令船上的佛郎机开炮。
虽然佛郎机炮的射程不足以完全覆盖鸭绿江东岸上的傅尔丹所部,但是佛郎机炮的实心弹丸,打在东岸的地面之上,还是会向前冲击很远。跳弹的威慑,还是给傅尔丹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所以,随着毛有德江上船队的不断开炮,傅尔丹并没有敢于追击多远就马上停止了追击,再一次掉头北上。
而毛有时也趁机收拢了铁山军的骑兵,在东江镇大将曲承恩的援助之下,也是再一次北上追击。
只是这次,两人不敢追得太靠近,都是远远地跟着,只捡那些掉了队的老弱伤兵斩获首级,同时也收获了不少的各类辎重军械。
就这样,阿敏率领着没怎么受损的镶蓝旗,以及镶红旗的残部,沿着鸭绿江东岸一直北上。两天后,阿敏带着建虏大军,到达了鸭绿江上游的珠舍里部附近,也就是后世的临江附近,遇上了前来接应的布占泰,然后顺利渡过此处变得十分狭窄的鸭绿江,成功返回了建虏腹地。
直到这一系列事件,发生半个多月之后,崇祯皇帝才从东江镇辗转递送的捷报之中得以详细了解到整个过程。
而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崇祯皇帝在激动兴奋之余,所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马上下令封赏东江镇诸将,而是马上口谕军机处和内阁,将鸭绿江东岸的那个义州更名为安东。
而这个义州也正是后世半岛上金家王朝的新义州。
至于历史上的安东,当然是在鸭绿江的西岸中国一侧,也就是明末所谓镇江堡,后世所谓的丹东。
据说后世将安东改称为丹东,是因为安东这个名字带有封建时代的侵略性特点,怕继续使用会影响到鸭绿江两岸两个国家之间的革命友谊。
但是如今的崇祯皇帝当然不在乎这个,他可不是农夫与蛇故事里的那个农夫,或者是东郭先生与狼里的那个东郭先生,对朝鲜半岛的所谓土著民族,他不会被欺骗,也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在自己的腹心之地,留着这样一个白眼狼一样的国家和民族,是令如今的崇祯皇帝无法容忍的。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块土地对后世中华的重要性,而眼前这个看似忠顺恭谨的民族,实际上却是一条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恰逢这样的历史条件,不趁机拿回这片汉家祖先曾经拥有的土地,那真的就太对不起华夏祖宗了。
由于黄台吉曾经在天启七年春的时候,率领数万大军征服了朝鲜,当时朝鲜的鸭绿江以东直到大同江以西,都是建虏征伐朝鲜,以及与东江镇军队作战的主战场。
战事一起,这片区域内的大部分官吏百姓,也就是朝鲜所谓咸境道和平安道的大部分官吏百姓,要么往一路往东逃过了大同江,寻求朝鲜李氏王朝的庇护;要么往南逃到东江镇的地盘上,寻求东江镇的庇护。
往东逃过大同江去追随朝鲜俩李氏朝廷的,绝大多数都是朝鲜土著人。
而往南投奔东江镇的,绝大多数都是几十年来从辽东各地辗转逃难至此
的辽东汉民百姓。
这些流亡鸭绿江以东的辽东汉民人数非常之多,光是天启七年春,由于建虏第一次征服朝鲜之时,往南投奔东江镇的就有二十余万。
经过连番战事,那些守在原地没有逃走的朝鲜老百姓,下场则更为凄惨,要么被建虏大军大肆屠杀掉了,要么就是被撤退的建虏大军带回辽东做奴隶。
据历史记载,光是建虏第一次征伐朝鲜期间,阿敏率领镶蓝旗的一次屠杀,就杀掉了朝鲜三万余人。
所以到了这次东江之役以后,昌州、义州、定州、安州等地,也就是朝鲜李氏王朝的咸境道和平安道,除了偏僻的北部山区之外,已经没有多少老百姓了。
而且即便是偏僻的北部山区,如今也面临着后金乌拉部贝勒布占泰的掠夺。这种掠夺不光是简单的掠夺牲畜和财富,更主要的反而是大肆掠夺朝鲜人口为奴。
这种对于朝鲜咸境道人口的大肆掠夺,是建虏征服朝鲜之后,迫使朝鲜李氏王朝签订的条约之中明文同意的。
这种公开的掠人为奴,同时也使得东江镇兵力未及的咸境道人口不断往东逃亡,从而鸭绿江以东和大同江以西的人口更是日渐稀少。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将此地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
而实际上,在天启七年建虏征伐朝鲜之后,这块土地就已经被东江镇所控制了,本就不多的几个城池,也全数被东江镇掌握。
如今崇祯皇帝决心这么做,不过是让东江镇对如今朝鲜北部的占领,更加名正言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