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口墨绿色的短剑,剑长两尺未到,只有正常的一半稍多,整口剑浑如碧玉所铸就,日光下映照清新碧辉,已不知多久未见天日,却还是锃亮如新,难掩剑气森森,握在手间,更感一股锋寒直透肌骨而来,如有芒刺在背,教人难受。
所谓锋芒毕露,大抵如是。
显而易见,这是一口绝不寻常的宝剑!
就算扬言要毁剑的明月天,看着此剑也不由赞誉道:“好剑!”
凌珊笑道:“姐姐,这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不是我,这一口好剑就被你扔了!”
明月天冷冷看了她一眼,轻哼了声,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边上一块自水面上冒头的溪石旁,用力一剑斩下!
一口剑是好是坏,不是靠看的,也不是靠说的,还是得试,而经小试,结果自然是有了!
菜刀切豆腐是什么感觉?此刻以青锋碧剑劈顽石,其感并无二致!
顽石被一剑两分,分界线所在的水面上,更出现了一道身长、数指宽、直达水底扬沙石的夸张切口,而后又迅速被补上,只余阵阵清漪犹在荡漾。
一剑裂石,一剑分水。
她这一下并未使上分毫内力,事实上,就算她用了内力,也绝无可能造成如此景象,一来是功力不够,再来她毕竟并非剑客,哪来的犀利剑气?
此刻,完全是行剑时,自生剑气!
凌珊瞠目结舌,喃喃道:“好夸张……”
这种无形剑气,就算诸派剑术大家,非具大周天以上的内力,也断无可能使出,而就算能催出,也极难达到如此程度,又何曾听过剑器恣意自生剑气的情况?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已非削铁如泥可以形容!
心底不由嘀咕,河里捉个鱼都能捡到神剑,这莫非是真命天……女?
明月天看了眼短剑,如此神兵,真若为泄愤而毁之倒是可惜,想到师妹喜欢练剑,这段时间师父为了帮她铸剑还数次大动干戈,眼下这不正是有了现成的?便有了决定,手一转倒提青锋,走过来递给她,道:“给你!”
凌珊一怔,道:“给我?”
明月天不耐烦道:“不错,拿着!”
凌珊却摇头道:“我不要!”
明月天瞪起眼道:“给你了就拿着,不许说不要!”说着一把抓过她的手,强将剑柄放在她手上。
虽剑短轻巧,起初一触,凌珊没提防剑感森然,差点没拿住,所幸立即反应过来,及时握紧。看了明月天一眼,撇起嘴道:“我要就是了,生什么气嘛……”
明月天抽回手,问道:“为什么不要?”
凌珊羞赧道:“这剑是姐姐你发现的,也是你挖出来的,当然属于你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然不是君子,也一样不做这事!”
明月天冷笑了声。半年相处,自己对这师妹也算了解不少,她何曾是这么讲规矩的人了?这话多半是讨好自己,不过虽明知这答案敷衍,也只面上不屑,心底还是受用!
凌珊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会推辞并非她矫情做作,实在是这碧玉剑太短了,不对胃口,便真是神兵利器,她也提不起多少兴趣来!继续低头看去,碧玉映生光辉,冷然了空气,剑身之上,则刻着两个古篆,想是剑名,却认不出具体是什么字。便指着上面问道:“姐姐,你认得这两字吗?”
“不认识!”
凌珊起了身,左足有伤不好下水,便停在石头上,往另一边划出,顿时止水乱象亦乱响。望回明月天,道:“姐姐,这剑剑气旺盛,胡劈一通想必也能弄到些鱼来,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试?先回去上些药!”明月天道。她看着凌珊踩在石上的那只脚,才意识到先前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凌珊摇头道:“放心,口子也不深,没什么大碍,咱们还是等衣服干后再回去吧!”
明月天未理会她,靠近一步,转身背向她,道:“上来!”
看她我行我素,凌珊无奈,便一跳趴了上去,只是小心翼翼拿着碧玉剑,以免伤到了她。
明月天背她到了不远处烘衣服的那地,这么一会儿,就算经火烤日晒,想要变干了也是不可能,便用以里三层外三层包住玉剑,随后穿好鞋袜,也令凌珊提着她自己的鞋袜,便继续背起她下山。
山间水路并不好走,何况还背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来时花了一刻钟左右,下山回程,耗时却足有数倍。一口气到了山脚双侠祠,才终于停下休息,虽明月天小周天圆满的内力不算太浅,仗之足可保证自身气息悠长,可也架不住背着个人连续奔波的劳累!
放凌珊坐在庙门外许愿树下的青石上,明月天两颊通红,呼着气恶狠狠道:“你以后再敢贪吃东西,我就把你嘴给缝上!”
凌珊眨巴着眼可怜兮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胖好不好?”
明月天眼神一冷,道:“再顶嘴你就自己走回去!”
凌珊乖乖闭嘴。
正休息间,忽发觉旁边庙宇之中,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仔细一看,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谢烟横?
好歹半个熟人,正要开口招呼一声,却想到彼此并非什么朋友,反而还有一份间隙在,若这家伙念头不通想翻旧账可不妙,师父目前处境糟糕,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恣意任性……便当没看见,不去招惹,话到嘴边也咽回去,还转过半个身子,面朝师姐背朝庙门,免得被他看到。
旁边明月天看出她的异样,蹙眉正要问,凌珊急忙摇了摇头,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不要说话。
明月天虽不知其意,却看她郑重其事,也就没有问出。
过了一会,余光可见谢烟横已经远去,凌珊才松了口气,知道这种人耳聪目明,指不定隔着几十丈也能听见说话声,便又等了片刻,才压低声音道:“刚才庙里走出来的,就是谢烟横。”
当初玉凌自他的手中夺四枚玄铁令之时,明月天与青荷虽在昏睡,不过后来凌珊提起过,是以明月天也知道这事,当即也想到了凌珊闪躲的原因,喃喃道:“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凌珊道:“鬼知道他来做什么……还是先回去将事告诉师父,若是他来意与我们有关,也能有所准备,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明月天点了点头,背起凌珊便往镇东头的尚
文客栈走。
不久,便回了客栈,才进屋,便有伙计上前招呼,见到她们的模样,忙问缘故,需否帮忙。
明月天没理会直接要上楼。
凌珊则推辞了句,却突然看见伙计后方,角落里的一张桌上,还是那一身青袍的谢烟横也正好望过来,左手杯子右手酒壶,还在作倒酒状,神态则有几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