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海,天之北方有一海底沟堑,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上者就下,流水就通,而合於玄海,有名深渊之海。
圣境,溶洞。
宁静的溶洞一下子变得喧嚣,少年们的突然出现,驱使着望眼欲穿的长辈们再也顾不上许多,人们像是一道汹涌的海浪,奋力前冲,冲垮了维持秩序的人墙。
再见亲人的孩子们眼中饱含着热泪,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控,那还顾得上其它闷头扎入亲人的怀抱。
一时间哭声、喊声、嘘寒问暖、痛哭流涕,久别重逢的人们自有一番欣喜,通道里不断涌出的孩子,在喧闹的人群中各自找寻着亲人,亲人们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目光在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扫过,寻着那张朝思暮想望眼欲穿的脸。
人潮之中一位暮年老者双眼饱含着热泪,身畔站着一位教书先生打扮的中年人,二人的目光紧盯着出入口焦急的张望,在祈盼着孩子能早一刻出现,但是直到面前的人群逐渐的散去,熟悉的身影依旧不见。
沈侠眉宇间三根黑线深划,忧心忡忡的望了眼东方白,东方白脸上写满不解与迷惑,二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快步走向带领孩子们出来的黑袍男,突然身后传来“咚咚咚”的一阵擂鼓重锤,战鼓擂动声震四野。
“天命地荒,玄海黄州,圣尊神泽,万物融归,五灵圣石,断天机测天途……”
声声吟唱响彻洞窟,鼓乐震天中沈侠和东方白一下子慌了神,急不可耐的冲了过去,追着黑袍男问道:“道友,我家的孩子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出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滞留在周围的一些人也紧跟着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劈头盖脸的好一通追问,黑袍男一看架势心里直打鼓,躬身对着众人拱手一礼正待应答,忽然门前出现了一队少年,他们有说有笑悠闲自在的出现了。
“阿凯,你个浑小子磨蹭个什么劲,赶紧给我滚过来。”
围着的众人中一位眉发皆白的老妪,中气十足的一声断喝,少年中的一个男孩猛地吃了一惊,目光瞟了老妪一眼。
黄凯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老妪,一头深深的扎入老妪怀里,泣不成声的叫道:“太太,我想死你了,真的想死你了。”
老妪颤抖的身躯紧紧抱着黄凯,脸面上的那点温怒荡然无存,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溢出,干瘪枯槁的手指不停揉搓着黄凯的头,颤声道:“我也想你啊!浑小子来让太太好好看看,这些日子是瘦了还是胖了,在里面有没有受人欺负……”
“太太,你也忒小瞧了我,说句实在话有谁敢欺负你的玄孙我啊!对了,我还交了不少朋友呢!太太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阿香,这位是冬梅,还有这两人……”
黄凯手指着众人一一做着介绍,还没介绍了孩子们纷纷见到了自己的家人,眨眼的功夫孩子们被望眼欲穿的亲人们瓜分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月瑶和水灵子二人手牵着手站在了出口处,举目四顾。
沈侠与东方白走过来,神色很不自然的看了水灵子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水灵子的肩膀,古灵精怪的小月瑶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他们身后瞄上了一眼,问道:“灯芯姐呢?她上哪去了?”
“灯芯她有事先走一步,待会在外面汇合,对了沐沐和紫嫣他们人呢?”沈侠心急火燎的问道。
月瑶闻言莫名其妙的笑了,水灵子也跟着笑了,笑中带着一丝暧昧,小月瑶对着沈侠招了招手,老爷子会意的底下了头,小月瑶凑到老爷子的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
“什么,这傻小子从哪学会这么一手,真是傻人有傻福,呵呵,东方贤侄看来这次我们要亲上加亲了”沈侠笑着意味深长的道。
东方白闻言一怔,转瞬间像是明白了,拱手一礼道:“此事自然再好不过,不过现在恐怕还不是提及此事的时候,多宝他老人家还在等着,不如……”
沈侠老爷子自是会意,点头道:“待会人出来了赶紧接走,否则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四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沈侠二人吱吱呜呜话不由衷的敷衍了几句,好在姗姗来迟的人终于出现了,门口多了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一眼望去少年郎丰神俊逸,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子英气,身段不高与同龄人相比之下不相伯仲,身上套着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白布长衫,一头乌发稍稍显得有些凌乱,似是许久都未曾打理过,但并不影响他整体的气质,反而平添几分放荡不羁的潇洒。
少年的手紧牵着少女,女孩脸上的两朵红云并未褪去,似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欲遮还羞,螓首底垂满头青丝轻轻滑落,落下的丝发遮掩着半边的脸面,细发间扑朔迷离的双眸闪烁着点点星光,似是在不经意间望上一眼心上人,又很快的移往它处,无处不透着娇羞。
沐沐看着久未见面的亲人,眼中溢满了热泪刚想开口大叫,两道人影在面前一晃,不分先后落在了沐沐和紫嫣身后,张开宽大的衣袖一揽,把两个孩子从头掩到脚掩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太爷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沐沐吃惊的问道。
沈侠低头看了一眼沐沐,急切的道:“孩子,话回头再说,先跟着我出去。”
“哦?”莫名其妙的沐沐也只能答应。
沈侠一行人低调的穿过人声鼎沸的人群,向着出口处摸去,一路上磕磕碰碰人挤着人,人挨着人,但所幸并未发生任何小插曲,很快沈侠带着沐沐钻出了人群,向着盘旋的阶梯口走去。
眼看就要踏上阶梯扬长而去,突然沈侠猛地刹住脚步扭头避开,只见不知何时阶梯内黑压压的塞满了人,一声不吭的留在了阴影里,若是要想出去势必难如登天。
“不好,看来走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侠侧身闪过一旁低声嘀咕了一句,东方白扫了一眼四周急打了个眼色,向着犄角旮旯里退避。
“既然走不了唯有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待会大家都留在一起千万别分开,相互也有个照应……”
长辈们的慌乱举动自然引起小辈的关注,孩子们各个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沐沐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后脑勺,完全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脑门子一头雾水,不知所为何事,也不知眼前的长辈们为何会如此,如临大敌般的焦躁不安。
“天命地荒,玄海黄州,圣尊神泽,万物融归,五灵石,断天机,测天途……”
溶洞中来回传荡的吟唱不断激荡起阵阵回音,回音缭绕,吟唱中人群开始聚集,场内的长辈们握着孩子们的手很紧,生怕像是丢了似得紧紧的攥着,紧张的不时还会发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或许这两者都有吧!
他们时不时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悬挂着的红灯,又不自觉的望着溶洞中心冉冉升起的一根巨柱,表现的比孩子们还要不堪,还要紧张,还要慌乱。
洞的中央还是哪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根好比擎天一柱的巨型石柱冉冉上升,白色的巨型玉石柱上雕龙画凤,华美程度足以媲美天子门前的‘华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洁白如象牙般的华表缓缓升起,柱体上游龙戏凤嬉戏缭绕,柱底一只玄龟驼起巨柱,栩栩如生的玄龟背上驮着一枚硕大的玉石,玉石足有台面般大小,一眼望之唏嘘不已,惊的不是玉石的大小,而是玉石的成色,明眼人一看便知此玉乃是极品中之极品,玉清澈透亮不含一丝驳杂,唯有一点犄角边沿有一处明显的破损,也许正是这一处不容易让人忽略的损伤,才让人感到它的弥足珍贵,过目难忘。
“五灵石,断天机,测天途,仪式现在开始,请各位遵守会场秩序,否则一律法不容情。”
场内三位侍者高声唱到,入口处一队黑衣人分开人群鱼贯而入,分成两列依次排开,守护在了巨柱的四周,黑衣人脚跟站定场内又来了一队金衣侍者,侍者们各个表情严肃不拘言笑,手握金色戟枪严阵以待,一出场给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令人心生敬畏。
他们的头顶上高耸的巨柱缓缓攀升,眼看着就要刺穿穹顶,“轰隆隆”一阵奇怪的连续响动,顶天立地的雄伟巨柱停下了,屹立在前。
柱体下硕大的灵石静静的躺着,围观的人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鸦雀无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灵石前的空间变得扭曲,扭曲的荡起了连番的涟漪,一层又一层的向外扩散,涟漪的中心一道模糊的人影突兀的出现,他单手轻挥溶洞顶部的红灯同时熄灭,四周的光线一下变得暗了。
昏暗中唯有五灵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眩光,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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