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有一处禁地,据说是埋葬历代先贤之用,药谷弟子很少出谷,役亡之后大多埋葬於此,久而久之禁地也变得初具规模。
药谷深处青山环绕,盆地底部有一处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几条红鲤在水中自在的游弋,仿佛世间的烦恼都与之无关,唯有青山绿水常相伴。
鱼儿悠闲自在的畅游,不禁让人心生羡慕。
湖边有一处依水而建的楼阁,楼台立于水中,碧波荡漾,点点波纹的折射映照在石阶之上,阳光斜斜的照耀着这片大地,春阳透人心脾,暖心、暖身。
如此美景却深处墓园,满山的碑林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一个个坟骨朵儿聚在一起,连成一片。
风清扬,风中似乎带着一股解不开、化不掉的阴气,阵阵阴风吹起坟头祭奠时所用的白帆,一条条帆布随风而动,眼前一点美景霎时荡然无存,大煞风景。
天空中出现一队魂兽,兽儿载着邀月公主盘旋着降下,同行的白衣女弟子自是跟着,眼底没有一丝半点的尊重,反倒像是押解着人犯,一脸的不耐,巴不得早早的送到地界,再早一点撤离。
“邀月公主闻声阁已到,你受了惊吓早点歇息,我等就此告辞。”
白衣女弟子不痛不痒的唱道,座下魂兽的脚根还未来得及沾地便要展翅高飞,似乎对这位眼前的公主很是不待见。
邀月公主抱着沐沐翻身跃下魂兽,刚想起步入阁,身后传来羽翅的拍打声,扭头一看坐骑已被白衣弟子强行牵走,邀月公主无名火起,怒喝道:“你们太过分了。”
“哎呦我的公主,这也是为了你好,带走它你也能清静不是,好好待在这休息吧!”白衣女弟子阴阳怪气的叫道,眼底满是不屑。
“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娘,等她出来了——”
“等她出来又怎样,还不是老一套,护谷,守谷,与这鸟都不生蛋的地方共存亡,告诉你实话,我们早就等腻了、待烦了,不知道吧!长老可是答应了,若是我们——”
“够了,艳红你说的太多,跟她费什么话,可别让长老等急了。”
邀月公主闻听此言猛地大吃一惊,惊呼道:“你们是要出谷?”
“怎么!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还以为你是小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实告诉你,我们早就看够了、等够了,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能去找野男人,她能结婚生子,凭什么我们不行,我们活该一辈待在这,待在这个令人发疯的地方,等到终老就只能埋在这片谁也记不起的地方,没一个人能记得你是谁,你来告诉我这凭什么?凭什么?”艳红发了疯似的大叫大嚷,眼里满是愤怒,化解不开的愤怒,直指眼前的坟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坟地。
邀月公主被震住了,完全被震住了,目光缓缓移向满山鼓起的土丘,一时无言以对。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你就待在这里吧!希望有人能记得你,不过有件事可得讲清楚了,千万别想着出去阻拦,否则可别怪我们这些姐妹翻脸不认人,走。”
艳红言罢,驾驭着魂兽展翅高飞,一行人如风般飞出了山谷。
“娘,你做错了吗?真的错了吗?回答我啊!回答我!”邀月公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着仰问苍天。
“吱呀!”一声响,闻声阁的大门开启一丝门缝,内里传来一声叹息:“咳!”
“婆婆,原来你在啊!”
邀月公主赶忙擦去脸上的眼泪,奋力的立起身子,慌乱的整理着衣裳,很是慎重。
“外面的人想进来,而里面的人却想着出去,一切都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闻声阁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声音中满是沧桑。
“婆婆,我妈错了吗?”邀月公主问道。
“错,错又何妨,错不在她一人,她也是个苦命的人。”
“我听不懂”邀月公主坦言道。
“咳!孩子不懂就对了,这世上的事哪有绝对的对错,一切皆是造化,静下心思来等等,也许一切都能看得清楚明白了。”
此言一出,邀月公主完全一头雾水,但从中又听出一丝玄机,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进来吧!”
邀月公主很是听话,抱着沐沐走向闻声阁,轻轻的一推门,跨过台阶走了进去,偌大的会客厅别无常物,唯有一个蒲团,一个老妪。
老妪满头银丝,身匹锦缎长袍,收拾的倒也干净,只是脸上的老人斑太多了点,坑坑洼洼满脸都是像极了发了霉的橘子皮,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清亮,似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婆婆”邀月公主呼唤一声。
老妪微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随意看了一眼邀月抱着的少年,问道:“他中的蛊毒是你解得?”
邀月公主点了点头,拘谨的像个孩子,毕恭毕敬的将沐沐放在老妪身前,答道:“是,不过他来时已受重伤,我还外敷续命膏、内服九转丹但很奇怪他一直没醒,按常理天地双焦已通经络顺畅,应该醒了才是可却一直没醒,难道我用错了药,请婆婆指点一二。”
“不奇怪,经络血脉只是人之根本,还有一个本源”老妪答道。
“本源?”
“本源也算是魂魄,也可说是脑干,就看你如何界定,本源受损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可醒来,你娘应该教过你才对,怎么还来问我,是不是你平日里疏懒,医术才如此荒废”老妪正色喝道,眼里精光直逼邀月,公主吓得赶紧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老妪眼中的精光逐渐淡去,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抬起头吧!这也怪不得你,医术之道重在实践,固步自封哪有出头之日,盲目相信一物救苍生,不如一步一个台阶倒也来得实在。”
邀月越听越糊涂,缓缓抬头看了眼老妪,只见她目光望向潭心湖,自言自语。
“婆婆你讲的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老妪收回目光并未答话,只是笑了笑,道:“来吧,让我看看这孩子。”
邀月赶紧撸起沐沐的袖管,老妪放开盘腿单足点在脉门上,此时才发觉老妪的双袖空空如也,齐臂断去。
“咦,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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