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黄sè的天空,看不见边际的,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
脚下干枯死亡的大地上,是一望无际的钢铁之林。剑,剑,除了剑还是剑,成千上万的无主之剑,仿佛一个个墓碑竖立在大地之上。
没有见过的景象……不,与其说是没有见过,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觉得并没有见过,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已经忘却,因为这如同剑之坟场的地方,是那么的熟悉……
“……宫,卫宫?”
熟悉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睁开双眼,头顶是早已司空见惯的天花板,这样的情形,每天早上都经历过。唯一的不同是,入眼可见的,远坂担忧的面孔。
啊,啊,想起来了。昏迷之前的记忆一点一滴地进入我的脑海中,我回想起此前所发生的一切。我以一己之力向Berserker挑战,被打得满地找牙,后来被巴泽特救了……
等等!只有远坂在这里,那Saber呢?想到此前她的身体由于魔力不足的缘故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难道说她已经……
我大惊地猛地坐起身体:“Sa……”
“咚”的一声,我和远坂的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唔……”我双手抱住头,远坂同样地双手抱着前额。由于太过着紧,这一撞,完全地撞醒过来了。
“卫宫同学,就算你再恨我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吧。”远坂一脸不满地说道,双手还在抱着被撞疼的地方。
“我也很痛的耶,我又没练过铁头功!”我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对了,Saber呢?她还好吧?为什么不在这边?”
“我说你这人啊……”远坂一脸认真地按住我的双肩:“你真的就那么想死吗?”
“呃……”
“我已经从她那边听说了。那个……就是说……”她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就是说昨天在学校那时的事……”
说到这里,她郑重地带着几丝慌乱地深深地低下头给我赔罪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那件事的始末,是我不对,全是我不对,我没有料到Saber在没有我的命令下竟然会真的突然向你攻击。要怎么报复回来我都没有怨言,真的是万分抱歉!”
看着她乱作一团的样子,我楞了十几秒钟,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低下了头。远坂当然不会知道在上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那一切不存在。
“对嘛,那时候明明是卫宫命令自己的Servant来攻击我,才令误会扩大的。”
“你才刚刚向我道歉,不要这么突然就是反攻回来吧……”我清楚地认识到了远坂的强硬。
“谁让你突然做那样的事,”远坂不住地碎碎念着,“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那是什么滋味,你根本就不明白……”
依旧是碎碎念,到后面已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
“对了,Saber呢?”我回到之前的问题,“难道她受伤了吗?”
“她说现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面孔来面对卫宫,所以一个人躲到道场去了。”远坂说道,“怎么?你竟然担心起别人的Servant来了?不过劝你不要动什么歪脑筋,Saber可是属于我的!”
我虽然明白,远坂所说的意思指的是“Saber的Master是她而不是我”,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意思,但是经过她这样的说出来,总觉得好像我在对Saber有什么男女方面的非份之想一般。虽然明明想要解释,却感觉完全无从解释。
“怎么了?”远坂不解地看着我。
算了……谁让我在上一个世界欠她的呢,幸好远坂没作多想。
“那,Saber什么时候能回来?”
“哈?你这家伙果然对我的Servant有非份之想?”远坂一脸的怀疑。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问你她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力量。”我编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过一天左右就可以达到战斗的程度,如果要完全恢复的话,至少要……”远坂说到这里突然jǐng惕地看着我,“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唔……大意了,虽然被你救了一命,但是不知不觉就跟着你的步调走了,差点儿就忘记你是……”
“我不是远坂的敌人。”我说道。
“……”
“不能相信吗?”我叹了口气,果然魔术师之间,Master之间是没有办法轻易相互信任的。
“我也想要相信啊。”远坂无奈地说道,“卫宫为了救我们,和那个怪物拼命,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的。不论如何,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只是因为被你救了。但是……”
远坂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怎么了?”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卫宫同学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就算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同样身为Master的敌人啊!”
远坂的意思我明白,身为以利益为最优先考虑的魔术师,竟然会对敌人抱有同伴意识,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作为在魔术界活跃至今的远坂,实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远坂不也是吗?”我说道,“为了救我,连家传的红玉都用上了。”
一边说,我一边将怀里的那块红玉拿了出来。这是我与远坂的交错点,因为有它,我才活到现在;因为有它,作为英灵的Archer才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这是我与远坂生命交集的起始点。否则的话,我与远坂应该会作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此生此世都没有交集的吧。
“你干嘛还保留着那种东西啊?”远坂大嚷着想要抢回去。
“绝对不会还给你的!”我好生地放在最贴身的地方。
理由什么的,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是我所憧憬的女人所留下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当然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宝物了。我想Archer之所有一直保留着这个东西,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是呐,在某个世界里的我,一生都爱着和珍视着并憧憬着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干……干嘛?”远坂被我看得有些发毛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能够这样子的和远坂说话,不用像敌人一样地战斗,真是太好了。”我诚恳地说道。
“少得意了,只不过是因为被你救了一命,不好意思把你扔下不管。”远坂别过头去。
“啊,啊,即使是这样,远坂也没有趁我受伤昏迷的时候杀掉我,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啊!”远坂好像被侮辱了人格一般地吼道。
看到这样的她,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这样才是我所认识的远坂嘛。”我边笑边说道。
“算什么话啊,你这家伙!”远坂不爽地冷哼道。
说起来,我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察看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哪里不适应的,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难道是远坂用魔术治疗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哦,除了包扎之外。”远坂像是看出我的心理一般地说道。
“咦?那……”
“话说回来,我的包扎完全没有意义嘛。”远坂很是不满地说道,怨念中带着几分安心地,“你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那样还能够恢复过来?”
“什么恢复?不是本来就刚好伤得不重吗?”我不解道。
“伤得不重?你以为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身上有几块骨头是好的?”远坂恼火地大声嚷道,“自虐也要有个限度。一般人像你这样早就死了,你竟然还……竟然还能自己恢复过来,连我好心的治疗魔术都变成摆设了。”
自我恢复?那应该是因为从Servant的Saber那里……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太对劲的问题。
我的Servant现在可不是Saber,那不是变得很奇怪吗?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是因为Devil的关系,但是这样的恢复速度……
这是什么概念啊!在我所见过的所有人之中,应该只有Berserker才具备超越这种程度的恢复能力吧!
“倒也没有真的很快,只是……我完全没想到,断了的骨头竟然还能自己长回去。”远坂说道,“话说回来,卫宫同学,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当然是人类啊!”我哭笑不得,竟然会被她这样想……当然,她可能说对了一半,因为这身体毕竟是被那个人重塑过的,就算有什么非人的现象也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