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红色的,很淡也很轻柔,就象多情的少女,幽怨的哭着,但却有了生动的声音,象歌,唱不完的哀伤。
奔驰中的刘亚突然心里一疼,毫无征兆的,一种莫名在心中蔓延开来,“是了,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忘却了这雨——这专属于《机械》的颓然,似乎感觉变得越麻木了。对于昏暗的天空,对于猩红的雨,对于钢铁中透出的刺骨的阴冷,自己居然不再感慨。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绯红一片,那雨水全部是载着哀愁的,落在沙上,呻吟一声,算是爆了全部悲伤。可是这声音太小,小到刘亚如何努力去听也只是听到微弱的沙沙声而已。
刘亚刚离开不久,对微微这条狡猾的小鱼失去了兴趣,开始屠杀起周围困在沙土中的玩家,它毫不吝啬的把能量大片大片的撒向众人,一时间,炮火爆炸的轰鸣声和着怒吼震颤了大地,尘烟四起。对于伪神来说,天空实在太广阔了,“洛洛”变形成战斗机形态后,度快得又有些夸张,本来准头就不怎么样,就算它用交叉火力网,也奈何不了微微。索性干脆不去理会,专心的处理掉自己的俘虏再说。
众玩家们刚刚还在欣赏紫色“洛洛”的飞行表演,任谁也看得出来,虽然空中险象还生,惊叫声接连不断,但伪神是奈何不了那架战斗机的。每每看似就要击中的光束,总能被微微巧妙的避开。轰击与闪躲的过程中,玩得起兴的小丫头甚至开始即兴秀起了微操。为了控制度,微微多次使用变形后迅开防护盾以增加阻力的办法。不得不说,她在飞行以及精准的拿捏上,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
看到伪神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些待宰的俘虏后,微微当时就急了,忙降下来攻击敌人。可是失了蚀之剑,“洛洛”的破坏力对于伪神来说,简直就和挠痒痒一样,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再和微微较劲儿,除了偶尔调用两眼主炮驱赶一下她,更多的时候就是任着微微打,反正也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
微微有点生气了,主要是因为不合作,以及帮不了别人而气恼自己。
“臭鸡蛋,敢不甩我,让你死得很难看。”微微出了狠话,一个猛子冲了下来。
不懂女孩叽里呱啦的在喊什么,它也不在意,专心的填充着浑身上下的主炮,连理都不理接近自己的紫色影子。
不知道怎么来评价这个好,程序编排赋予了他分析眼前战况的能力,同时还很人性化的让伪神具备了生物的惯性思维。不过这次它吃亏就吃在了低估了对手的能力,微微可是号称小恶魔的人,心思转动间便想到了办法。就看“洛洛”在微微的操作下,轻巧的降在伪神背上,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猛的扯出自己的随身武器,狠狠刺向脚下的金属甲壳。
痛袭至,伪神还没缓过劲来,跟着又是一下。再来,不住了,连忙调整背上的炮口,对着冲天而起的“洛洛”一阵密集射击。
“嘿嘿,姐姐教你别太嚣张。哈哈!”微微高兴得放肆的笑着,一边控制战机穿梭于枪林弹雨中。
“哇哇,这就对了嘛!你的对手是我诶,你不理我我会很生气呢。”小丫头趁伪神主炮射空后需要填充的空挡,再次光临它的背部,这次连调整位置都省了,直接用匕对准已经被顶入内的蚀之剑用力刺下。和前两次一样,只推深了一点点而已,但效果明显,伪神疼得尖啸连连。
“冷静,一定要冷静,冲动是魔鬼!次更离谱了,你是不是在瞄准我打呀?我在这里啦!”微微欢快的畅游在半空中,时而旋转,时而低掠,紧随其后的红色光束漫天参差,纷乱好看。
就这样,又过了数分钟,伪神连续两次射击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同时在地底束缚着玩家的触手也没了力道,不少人挣扎着逃脱了。
“伪神该不会就这样被累死吧?”窦铭挣脱后,双手穿过龙天天的腋下,费劲的往地面上拉着。
“在累死之前会先郁闷死。”龙天天言语轻松的说起了笑话。
“你觉不觉得奇怪?”一番努力过后,窦铭终于把搭档从沙土中挖了出来。
“什么?”
“么大的块头,为什么那么容易疼,很难想象鲸鱼因为被针扎到而狂的。”
“可能这家伙并不是靠视觉来捕捉目标,感觉神经敏锐也就解释得通了。”龙天天的解释确实比较合理,因为窦铭也没在身上现类似眼睛的器官。
“如果不是视觉,那它是靠什么感知周围的情况的呢?”两人找了一个位置较高的沙丘,远远的看着微微戏耍伪神。
“谁知道呢,反正这家伙也用不到咱们来对付了,操那个心干嘛!”龙天天连他杨教官的偷懒劲也学了个十足十,不关己的事情很少能列入他的考虑范围。
微微坐在驾驶舱内,快的扫视几条和飞行密切相关的数据,并且进行简单分析,这是她专心操作的同时必须要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刘亚说,“只有随时都完全掌握得了自己坐机的全部情况,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操作高手”。微微的小脑袋有点不够用,她极力也就做到这个地步了,若再加上那些损害度呀,动作冲突调节率呀什么的,那微微敢保证自己的脑袋会先一步当掉。
来这辈子和高手是无缘了!”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微微自哀自怜着,转而开始怨恨起来,“破游戏,操作弄这么难干嘛啊?都象级马里奥一样不是更好?”
“其实他人挺好,有点呆,懂得关心人。算是个比较合格的伴侣,不过他还是配不上我姐!哎呀,我想这些干嘛?”因为伪神的火力弱了许多,所以小丫头也不用打醒十二分精神照看战局,飞着飞着居然走神胡思乱想起来。
刘亚最了解微微的情况,做为一个身份卓然的机械师,他当然明白什么才适合微微,要不是飞行中需要照顾的数据并不多,刘亚也不会量身定做这么个战斗机形态给微微,为了这个形体转换装置,刘亚差点就倾家荡产。
“刘亚哥哥呀刘亚哥哥,你还是不合格呀!”微微灵魂出走得越来越厉害,“算了,以后少捉弄他两次就是了。不可能你对我好,我就不反对你和我姐的事情啊!一码是一码。”下定决心的小丫头豁然开朗。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让微微感到高兴,那就是经过长期的抗战,于先一部撑不住了,零零散散的主炮告诉微微,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必须休息了。
“洛洛”呼啸着俯冲而下,本着趁它病要它命的利己原则,微微几乎想都没想就落在了背上,抱着匕又朝蚀之剑造成的已经开始流出鲜血的伤口扎了下去。
一声悲鸣从伪神的身体下传出,有气无力的,连象征性的保护动作也没有了,看来,它确实疲惫到了极点。
这时,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一道道的雨线绞在一起,分不出个确数来,到是从南方吹来的风,把雨丝荡得斜了。天地间,所有都被忽略了,只剩微风拥着细雨,细雨裹着微风,织就了一副瑰丽的和风柔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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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云实城内的刘亚心情依旧郁郁,多少还伴着些久违的忧伤。他独步雨中,看着忙碌的人群,以及不远处避雨的情侣,大家的表情都是欢快的,就算不是很欢快,至少也没有担忧的神色。血红的雨水冲刷着所有建筑物的墙壁,搅着沙尘,成了泥浆,汇聚成一股股如同鲜血般的粘稠。
“荒凉的世界没有变,改变的只是人们多了某种自认能再次征服自然前的沾沾自喜。这是多么可怕的惯性啊!也许人的进步轨迹一直都是在一个纸板上画着可笑的圆,一个等同于另一个终点,反复着,周期太长,时间要求人们去遗忘,‘前事已忘,后世何师’?”
我们需要心灵的沉淀,对于生为人,其实同是生命,可我们站在,不懂怜悯,轻视其他物种的结果就是轻视“智慧生物”之名,破坏周遭环境同时也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只是这刀不晓得什么时候落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