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哥,何云飞老婆也太厉害了,一个礼拜就把五个矿全部收回去了!”
白高松胳膊上打着石膏,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脑袋上还贴着一大块白膏药,缝了好几针,看起来相当的凄惨。
在他面前,坐着一个光头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戾气毕露,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的凶悍,根本不用任何的介绍证明,就能确定这人肯定是混社会的。
何云飞之前手下的重要心腹,打手头目刘大河.
这几年何云飞专心做生意,打打杀杀混社会的事情少了一些,也刻意的不露面,要动武的基本都交给了刘大河来做,之前矿上的护矿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刘河在主持。
“这娘们怎么忽然跳出来了?她都多少年没出头管事了?”刘大河眼神阴鸷的打量着白高松,说:“你小子他妈也是没出息,愣是给个女人打回来了,那我养你干嘛,花这么多钱,我养几条大狼狗都比你强!”
“哥,谁知道她带过来这么多人!我一点防备都没!”白高松苦着脸说。
“废物。”刘大哥不耐烦的挥挥手。
“大河啊,也不能全怪他。何云飞老婆我认识,以前就是个女强人,很有一套,他不也说了嘛,一个礼拜,就把乱成一团的五个矿全部收回来了,这本事可不小,他对付不了,也是正常嘛。”
说话的,是齐建军,他正一瘸一拐的从桌子后面走过来,递了支烟给白高松,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行了兄弟,你先去好好养着,我跟你哥聊点事,以后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好,谢谢齐老板。”白高松小心翼翼得看了眼刘河,说:“哥,那我先走了?”
“去吧,跟兄弟们讲不要急,这事不算完!”刘大河说。
“好咧!哥你放心,再有下次我肯定争气!”
等白高松杵着拐杖走出办公室,齐建军扶着沙发扶手坐下了,脸上的微笑敛去,不悦的对刘大河说:“我是不是让你早点动手,尽快把几个矿都收拢过来?”
“齐老板,你这话讲的,我也想早点动手啊,谁他妈跟钱也没仇是吧,可我上个礼拜才出来,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出了这档子事,我他妈有什么办法?你早两个礼拜把我弄出来,哪有今天的事?”刘大哥说。
齐建军是何云飞同时代的老混混,刘大河跟着何云飞时间很久,也认识齐建军,何云飞被抓之后,刘大河本来想跑路来着,又舍不得在滨海的基业,于是联系上了把何云飞送进去的齐建军,齐建军在抓捕何云飞的问题上,多少算是立功了,能说得上话,于是刘大河主动检举揭发何云飞,又通过齐建军的路子,使了不少钱,居然安安稳稳的渡过了这一关。
刘大河主动找上门,齐建军愿意帮忙,也是因为动了一个心思,想通过刘大河,把何云飞留下的煤矿霸占下来。
煤矿承包这种事,跟什么承包合同、所有权基本无关,说到底,就是谁能摆的平,谁的势力大就是谁的。刘大河手下有人,对煤矿熟悉,齐建军有钱有关系,两人一拍即合,以后矿上,钱和人脉的问题,齐建军来搞定,护矿和生产这一块,刘大河负责,赚到了钱,64分账。
何云飞做掉莫一山,这一类的绝对见不光的脏活,都是带着身边最心腹的小弟,类似于古代将军的‘亲卫’,而不可能让手下独当一面的大将参与,就是防止将来爆出来,有能力管事的人被一网打尽,假如梁一飞要弄谁,肯定不会让何新福、孙宏伟、周万新或者顾文明他们去,连吴三手都未必露面,而是韩雷。
一个道理,那天何云飞非但没让任鹏参与,当时也没让刘大河插手,当然对于任鹏,何云飞主要是信任,对于刘大河是什么态度,现在谁都说不清。
这次专案组,快审快判,主要办的是莫一山案件,参与了这件事的那几个真正对何云飞死心塌地的心腹小弟全部一勺烩,剩下的几个管事的负责人,虽然屁股也不干净,但基本都逃过一劫,只是刘大河逃过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反咬一口。
“你当公安局是我家开的啊。”齐建军白了他一眼,挥挥手说:“现在扯这些皮没意思,你手下不是有这么多人嘛?想办法把矿拿回来。”
刘大河长相凶悍,看起来是个混不吝的粗人,可是这么多年混下来,没被抓进去,其实对于‘混的分寸’把握的很到位,比如动武这件事,他手下就从来没出过人命,真正要命的事都是让小弟去干。
听齐建军的意思是要用武力夺矿,刘大河犹豫了一下,说:“何云飞才判,现在就闹出事,不太好吧?”
放在以前,山高皇帝远,县里偏远山区的矿区,那就是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何云飞当初拿矿,起步说白了就是靠火并打下来的,都动了枪差点死人,屁事没有。可是最近风声比较紧,何云飞才被判,如果他留下的矿闹出大事,很容易引起注意。
到时候,再把刘大河自己搭进去,那就吃大亏了。
刘大河甚至有些怀疑,齐建军是不是准备把自己当枪使,让自己带人去跟丁静静拼,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被政府给专政了,他正好轻轻松松下山摘桃子。
“谁让你把事闹大了?”齐建军说:“你带着人,天天去矿上瞎转悠,也不要真动手打人,就在那给他们添堵。我跟你讲,别看丁静静出手利落把矿拿下来了,可何云飞这么一死,本来就是人心惶惶,矿上工人心里没底,外面的采购商也不放心,只要她没法让矿上尽快恢复正常生产赚钱,她就熬不下去!”
“那她手下也有人,打起来怎么办?”刘大河说。
“我告诉你,你叫人去,不要讲别的,就讲两点,第一,说还欠着你们工钱,第二,何云飞不在了,可矿是公司承包下来的,以前你们这些管事的,都有份。就占住这两点,警察来了也没用,最多算是经济纠纷,你们自己解决。”
顿了顿,说:“如果真打起来也不怕,你想想,地方上最怕什么,最怕就是乱起来!何云飞刚出事,各方面都悬着心,要是矿上乱了,闹出事了,地方上还能给丁静静承包吗?丁静静现在要稳,过上半年,矿里恢复生产重新赚钱,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你尽快带人去,就是要找个茬,让矿上乱起来!出来混都是为了钱,到时候她没钱,也没人,地方上不支持她,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搓揉就怎么搓揉。”
“行,我去。不过你也要出人!”刘大河说:“你分6成,我才4成,不能什么都让我顶在前头。”
“出人可以,不过我人手有限,主要还是靠你的人。”齐建军说。
……
……
丁静静从一个礼拜之前,就已经吃住在最大的那个矿,清苑矿里了,这里以前是国企,生活条件相对要好一些,关键是交通便利,去另外几个矿都很方便。
她很清楚,暂时把矿权拿回来了,不代表这些矿赚到钱,这已经不是何云飞在的时候,他一句话能镇得住场面,再艰难只要他不倒,总是能想到办法;现在丁静静这跟‘主心骨’其实外强中干,要钱没钱,要人脉也没什么人脉,更是多年在家,对煤矿行业一无所知。
见连‘打手’,也没多少,那天和裘娜来的一群人,是她和何云飞,包括裘娜之前多少年认识的老朋友,人家来纯碎是江湖义气,帮个忙,不可能一直在矿上驻守着,更不可能插手矿上的事,现在能用的人,也就任鹏手下那一小批。
虽然用各种手段夺回了矿,可如果不让这些矿尽快重新生产,涌出钱来,这些矿就不是金山,而是炸弹,来自矿工的压力、当地政府的压力、之前合作单位的压力、外部社会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力量的压力,会一起爆发出来。
还是老办法,一切问题,都可以用发展来解决。
“小账先不用算,任鹏你把人全部收回来,就看在平山矿,这一百万全部投进平山矿,今天开始出煤,林主任你去跟外面那个厂家讲,今年我们所有矿煤不涨价,……”
正交代着生产任务,门口有个任鹏的小弟急吼吼的推门进来,说:“哥,出事了!”
任鹏眼睛一瞪:“嫂子在这,没看见啊!”
“嫂子。”那小弟这才讪讪的一笑。
“不急,怎么了,慢慢说。”丁静静问。
“刘大河带着人过来了!”
“我草,这王八蛋还有脸来!云飞哥就是他卖的!”任鹏眼神一凌,说:“带了多少人?!”
“人倒是也不多,就两车八个人。不过……说不好,嫂子,鹏哥,你们看一下就知道了!”小弟回头指着敞开的大门。
丁静静和任鹏相视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离座,起身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只见楼下矿厂的大门口,刘大哥正带着七八个人,搬了两张桌子堵住了大门,桌上放着啤酒卤菜,边上还有个烧烤架子。
“我操?!”任鹏鼻子都气歪了,难怪刚才怎么好像闻到一股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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