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苍茫的龙吟骤然升起,如春雷般在苏长生的心灵感应中炸裂,震天动地。
“好险!险些着道了!”苏长生骤然从“与道合真”的幻象中清醒过来,惊出一头冷汗。
旋即又生出一丝后怕,本以为有三生石护佑,自己又是最擅长迷幻人心的天魔转生,心境之谜何足道哉?
所以苏长生方才胆大包天,食髓知味,借助着万民愿力来磨砺道心,没想到差点八十老娘倒崩三岁小孩,老猎人被雁啄了眼,栽倒在这卑微杂草一般的万民意念之中了。
“昂!”
正当苏长生自省之际,正位龙气之灵的剑灵龙魂再一次长吟一声,对着苏长生的方向仰天咆哮。
“世间万事,无非数理在其中。遇吉凶悔各有其机,祸福可先知。
五行金木水火土,生克先为主。青黄赤白黑五形,辩察要分明……”
又有经文曰:以天地之始数言之,天一,地二,始合而为三。
此太极分阴阳两仪,左奇右偶,数之根乎?
真,元者也。故《易》有真数,三而已矣……于此见乾坤全亏之数也。惟是乾数由三而九,四其九,得三十六策……
以元经会,三百六十运,十倍其策。四分之,各九十,因乾九也。以会经运,二百四十,运亦十倍其策……
四分之,各六十,因坤六也。凡岁差分秒,日月盈虚,由此以推。
虽至无穷,莫能外焉。其曰倚数者何?揲策策数,倚此而起……非拘泥天地之正数。要皆依拟其正数以生。故倚者拟也,凭蓍策以拟天地,而毫厘不失……
…………
从龙气的深处,一卷玄奥渊博的经文传递到苏长生的心灵之中,清越温润的声音仿佛演绎着天地至理,让苏长生忍不住全身心地沉浸其中。
《皇极经世书:以元经会卷》。
不多时,一篇经文颂毕,仿佛清泉石上流一般,没有在苏长生心中留下丝毫的痕迹。
任凭他如何回忆,都无法再想起这篇经天纬地的经文中的任何一个字,宛如梦一场。
反而是毕生所学的功法在一股无形道韵的催动下,凝聚成一篇篇璀璨的华章悬浮在识海之中。
《太微天玑》,《观空篇》,《紫霞功》,《内景法眼》…………
无数的经文盘旋交错,骤然《内景法眼》一篇大放异彩,投映在无穷高处。
无数的经文顿时破碎成一道道璀璨的灵光,流云星散后重新凝聚成一篇从未有过的篇章,与《内景法眼》遥相呼应。
《外景法身》。
“轰!”
《外景法身》的经文方才凝聚,便轰然炸裂成无数的流光投入苏长生的周身百骸之中,一道道微言大义的感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苏长生的心中。
福至心灵一般,苏长生身上仅存不多的真气顿时顺着一个玄奇的轨迹不断运转着。
心神收摄至识海深处,一道道气机主动迎上奔涌而来的万民愿力,将其引导至周身百窍之中,篆刻出一枚枚玄奥莫测的符篆。
“嗡嗡嗡!”
不多时,无数的符篆凝聚,齐齐大放光芒,在苏长生的身后勾勒出一个繁复玄奥的法阵。
无数的万民愿力顿时汇流入海一般涌入其中,不断填充到法阵的空缺之处。
“轰!”
无形的轰鸣骤然从苏长生的识海之中响起,一枚似圆非圆,似扁非扁,遍体篆刻着繁复的符菉的种子出现在识海中,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投入苏长生的灵魂深处。
于此同时,一道帝袍冕冠,通天彻地的虚影在苏长生的身后逐渐凝实,龙纹凤章的袍服蕴含着无穷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隐藏着无尽的威势。
逐渐凝实的面容几与苏长生别无二致,眉心一道神纹熠熠生辉,仿佛蕴含着执掌斗柄,统御诸天的玄妙。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法身,凝!
法身一成,诸天响应,昂扬的龙气低吟一声,低下高傲的头颅,作出一副垂伏的姿态。
周天星斗齐齐大放光明,无数的星光投映下来环绕着紫微法身,宛如星空投映,星君临凡,齐齐恭贺周天之主的诞生。
…………
“快!就在此时!”
“拘神符,摄!”
“虚空斩运,封!”
“六摄之精,九霄之灵,封天镇锁,绝地天通,去!”
迷迷糊糊之间,苏长生感觉仿佛有几只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又好像被蚊虫叮咬一般传来一丝痒痛……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从心中升起:滚!
下一刻,苏长生周身流转的气机瞬间向外扩张,一股沛然大力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升起。
“轰!”
“噼里啪啦!”
当苏长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王文卿等人正滚地葫芦一般在他眼前翻滚着。
鬓发散乱,袍服上沾满了尘土草屑,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
王文卿手中拿着一柄遍体紫色的三寸小剑,南毕道手中的印诀仍旧掐着,张继先掌指间则是夹着一章繁复精致的金光符菉,气机流转间散发着无尽的威势……
见此情形,苏长生不由哑然失笑:这是演得哪一出啊?南宋版翻滚吧,宗师?
而王文卿等人茫然失措的迷茫小眼神则是完美地诠释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经典名言。
“几位还真是……意趣高雅,不同凡俗啊!”看到这滑稽的场景,苏长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短时间内,苏长生的心境已经发生了一场彻彻底底的蜕变了。
再回头看王文卿等几位道门宗师,俨然已经是云泥之别。
过去种种,恩怨情仇,宛如虚幻之梦,浮云过眼而已。
对王文卿等人而言,时间只不过过去片刻。
而对苏长生而言却仿佛经历了千百次的轮回,心境,眼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今非昔比了!
再回想过去种种经历,虽然历历在目,却好像是千百年前发生的陈年旧事了。
回想起来,非但没有了那份慷慨激昂,不死不休的执着和怨愤,反而有中不真实的虚幻感。
就好比几只仓鼠围拢在一起,一只仓鼠高声疾呼:“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群鼠响应:“死国矣!!!”
身处其中,或许还有几分慷慨激昂的壮烈之情。
然而当其中一只仓鼠跳脱出来,化身为人,隔着玻璃看着宠物房里的这个场景,却只会感觉滑稽可笑,甚至还有点呆萌。
在苏长生眼里,过去种种就仿佛蜗角两国之争的情形,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心境,眼界早已是云泥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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