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意识到平二有可能携带无垢写给浙东残匪首领商畴的密信逃跑之后,为了不引起顾沁儿对平二身份的怀疑,向她谎称平二或许驿站有急事,没来得及同她打招呼就被人叫走了,以自己这就回平陵驿打听他的去向为名,安抚住了顾沁儿,随即返回了驿站。
由于知道平二卷走的那份密信已经英荐调换过了,且目前还不确定平二是否真的逃走,不再回平陵驿了,杨凌决定暂在驿中等上一晚,待明日天亮后如果仍不见平二的踪影,再借进城置办当晚宴席所需食材的机会去向李靖禀报消息。
次日天亮,杨凌还没走进伙房准备做饭,就听见有驿差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说是昨晚没听到更锣声,猜测更夫平二是不是生病了。
杨凌听到这些议论,虽然大体可料定,平二昨天从顾沁儿的住处不辞而别后,极有可能就是逃跑了,但却不动声色地和两名帮厨小子为大伙做好了早饭,又到后院平二的宿房里去瞧了瞧,确认平二不在驿内后,方以要进城买菜买肉为由,出了平陵驿,进城找李靖报信来了。
巧的是,杨凌前脚刚走进平陵县衙的后花园,英荐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好像是赶了一夜的路,显得很疲惫,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神情,见了李靖的面,与杨凌争着禀报道:“公子,我跟踪珠娘足足赶了一百多里的路,才算查清她要去的不是广陵,而是建康。据此,我推料,建康城内除无垢之外,还隐藏着另一名重要的‘雁巢’细作。”
李靖示意杨凌先在一旁坐下,淡淡地反问英荐道:“你回平陵来向我禀报珠娘的去向,可曾安排得力之人继续尾随她,最终查明她去建康要找的是谁?”
“这是当然。公子,我是特地回来向您请令来的,请求您允准我带人立即赶往建康,将珠娘,以及她要找的人一并擒拿归案。”英荐当即向李靖请令道。
“只怕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据我料想,珠娘奉白申之命,紧急赶往建康要找的人,并不是什么‘雁巢’的细作,而是夏侯福。英荐,你的事先放在一边,先一起听听杨凌有什么要说的吧。”李靖兜头给英荐泼了一盆凉水,转向杨凌问道。
杨凌坐在一旁,听到李靖推断白申派相好珠娘紧急前往建康要找的人是夏侯福时,也暗自吃了一惊,遂在向他禀报罢平二昨日从顾沁儿住处不辞而别后,就再没返回过平陵驿,不知去向之后,说道:“将军,如果真如你推断的,白申是派珠娘前往建康去找夏侯福,那么,我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宴请在平陵驿下榻的朝廷吏员了。”
李靖对杨凌仅仅凭借自己的一个推断,便能猜透白申设宴款待在平陵驿下榻的朝廷吏员们的真正用意的兴趣似乎比听到平二携带密信逃跑的兴趣还大,目视杨凌问道:“那你说说看,白申为何要宴请这些人哪?”
“他是为了稳住雷参军,好争取时间,等待夏侯福带人前来捉拿雷参军。不过,我脑子里还糊涂着,就在不久前,将军你曾经当面告诉我,白申和平二是两条线上的‘雁巢’细作,怎么现在又说白申身后的人是夏侯福了呢?”
“能够根据英荐探知的珠娘的去向推断出白申是听命于夏侯福的这一点并不难。”李靖淡然一笑,答道,“你有所不知,白申的救命恩人就是‘雁巢’在逃的重要头目张仲坚的兄长张伯和,先前,我也是据此猜测,白申和平二的身份类似,是张伯和安排在平陵驿的一枚棋子,为的是要他与商畴所部取得联络,随时准备转移张家的巨额家产,用以资助浙东残匪复辟南陈江山所用。”
李靖有意停顿了一下,见杨凌犹是一脸的不解,方接着说道:“而就在夏侯福自长安东宫调来江南任职之初,我得到禀报,说他曾秘密前往张园会晤过张伯和,起初我尚不明其意,如今想来,很可能早在夏侯福来江南之前,张伯和就派人远赴长安与东宫接洽上了,换而言之,张伯和为保全其家产,在朝中找到了一位大靠山。白申既是张伯和安下的一枚棋子,自然要替张伯和在夏侯福面前撇清和‘雁巢’的瓜葛出力报效,所以在认定雷参军是奉商畴之命前来打探无垢死因的密使后,便派珠娘径直前往建康向夏侯福报信去了。”
李靖说到的人物关系虽然复杂,致使杨凌听得不甚明白,但也从他的话中大体搞清楚了白申、张伯和以及夏侯福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张伯和曾救过白申的命,所以白申是张伯和的人,夏侯福又是张伯和新近在朝中找到的那个大靠山,也就是当今的东宫太子派来江南任职的,因此白申如今是听命于夏侯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申不仅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的战友。
“将军,恕在下多言,请问昨晚你是用了什么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定了那位雷参军的呢?”听李靖说到雷参军,杨凌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李靖问道。
“你小子的眼光不错,那位雷参军是假冒的,他真名叫做王举,确是受商畴指派来打探无垢死因的。”李靖先夸赞了杨凌一句,尔后方简略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道,“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只是使得王举在见到我后迅速想明白了一件事:顺我者活,逆我者死,就这么审得他供出了我想要的东西。”
正在这时,跟随英荐尾随珠娘前往建康的一名衙役来报,珠娘的确进了建康总管府,在此后不久,建康总管府就派出一支人马,直奔平陵而来。
“公子,我这就召集人马去将王举押来见你,决不能叫夏侯福再次抢了咱们的人!”英荐听罢衙役的禀报,不等李靖开口下令,转身就往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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