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搏笑道:“老爷子,你不知道,我跑得更快,比野鹿山猪还快,要不然怎么四海为家。”说着,一转身没影了。
没多久,女孩又回来,见了门前那副挑担儿不由呆了,问道:“爷爷,那人回来了?怎么挑担儿在这儿却不见人影?”
老汉笑道:“宁儿啊,你去这一趟,他挑了五趟了,回来说要歇歇,去林子里看看,说是会使弓箭,要射个野鹿山猪什么的回来吃。
我就说他,那东西跑得快不是那么好射的,你当他说什么?他说他跑得更快,比山猪还快。这娃儿还真是有意思。
我看呐,咱们那些粥且留着晚上吃,先等等他,说不定这娃儿还真能弄个野兔、山猫什么的吃吃,咱们也跟着改善改善。”
宁儿听了,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这老爷子还真是高兴了,也不要脸皮了,又要人家挑水,又要吃人家的野味儿。
不过,也很久没见爷爷这么开心了,便随他吧,日子总是要过的,面皮总没有肚皮重要。
但说这宁儿丫头也是性情温和,心路开阔,要不然过这苦日子,也不能生得如此标致,自己却不觉得,这淡淡的宁静自有一番别致的美。
此时,宁儿也累得不行,爷孙俩便只喝了些水,在门口休息。
仅仅片刻功夫,宁儿的汗还没消,便见林中行来一人,身后背着弓箭,还背着一头那么大的野鹿,比他人都大,上边压在他脑袋上,下边还拖地。
老爷子乐得站起来,腿儿也哆嗦了,脸上满是笑,道:“你瞅瞅,你瞅瞅,这娃儿还真射了个野鹿,竟然有这么大个儿,你倒是瞅瞅呀!”
宁儿却没看鹿,只是看那来人,赤羽搏此时低着头,弯着腰,看不到面容,只不过,看身形却是个半大娃娃。
赤羽搏走近了,“扑通”一声将野鹿扔在地上,头也不抬,转身便走,说道:“我再去找些柴火,你们等着。”
宁儿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喊道:“等等,你干嘛头也不抬?”赤羽搏却不答,一溜烟儿跑了。
宁儿心中忐忑,这人的身形怎么如此眼熟,他为何不敢看自己,难不成是昨晚那恶人?
难道,他做了那龌龊之事却还不知足,又来寻我,这可如何是好?
看他的能耐,怎是我们老头儿、弱女子能抵挡的,难不成还要受他欺辱?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只是爷爷他……
宁儿越想越怕,越想越羞怒,却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呆呆站着,有如石像。
老汉却乐坏了,道:“宁儿呀,你看这鹿有多大,咱们快去拿了刀,光是扒皮、剖腹也要老长时间了,快去,快去!”
却见孙女脸色发白,呆呆立在原地,双眼直勾勾盯着树林,只以为她吃惊,并没做多想,自己进屋子拿了把菜刀出来,提在手里。
不一会儿,赤羽搏回来,背着一些大木头。
宁儿这次却看清他面容,只见他长得一张娃娃脸,相貌倒是普通,只是,额头有一处伤疤,像是一只眼睛,不由蹬蹬退了两步。
昨晚她确实没太看清那人长相,但这一道疤痕却看清了,又不是谁都有的。
宁儿见赤羽搏走过来,只说了一个字:“你……”
赤羽搏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要解决这件事,自己总要以真面目相见,不知她会如何反应?
宁儿这一退,却看见爷爷手里的菜刀,想也不想,一把夺过来,上前两步便向赤羽搏劈来!
吓得老爷子“哎哟!”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赤羽搏却只是微一侧身,单手便抓住了菜刀,趁机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实在不是坏人,只是时常会陷入疯癫,昨晚的事我也不愿,你要听我解释。还有,你也不想吓坏了爷爷吧!”
听了这最后一句,宁儿只觉身体一软,没了力气,松了手中的刀,退了两步,却死死盯着赤羽搏,眼中充满厌恶、憎恨,还有一点点畏惧。
老汉吓坏了,带着哭腔道:“哎哟!我的宁儿孙女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呀?”
赤羽搏赶忙上前道:“老爷子,没什么,我想宁儿姑娘只是把刀递给在下,还想试试在下本事,您老用不着担心。”
他放下柴火,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拖着死鹿,来到旁边一棵大树下,找了个树丫,将鹿头塞了进去。
然后,在两条鹿后腿上各转圈儿割了一刀放血,又从脖子处开始割开了肚子,只是几下,一张鹿皮便硬生生被扒了下来,搭在一旁树枝上。
嘴里还道:“这鹿皮不错,老爷子,晒两天你可以晚上铺着,隔凉。”然后又是几下,将鹿的内脏全掏了出来。
在一旁生了火,将鹿架上去烤了,前前后后也不到一刻钟,只看得爷孙两个目瞪口呆。
赤羽搏笑道:“老爷子,我口又渴了,你能不能给我拿碗水喝?”
老汉道:“哎,就来,就来。”起身进了屋子。
赤羽搏趁此机会赶忙道:“宁儿姑娘,昨晚的事真是抱歉,在下那时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在下有种怪病,一陷入疯癫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儿只是狠狠盯着他,不发一语,似乎赤羽搏的话她根本没听进去。
只这一会儿工夫老汉已经端着一碗水出来了。
赤羽搏接过来喝了,脑子里却在寻思如何解释。若跟宁儿说自己是修者,什么灵气、魔气的,只怕她听不明白,更加气恼,还以为自己胡诌,这可如何是好?
略一思索道:“我叫赤羽搏,生于东方一个很遥远的部落,自小体格健壮,力气又大,后来,离开家拜了师父学武多年。再后来,我们那里出了很多坏人,我们便与他们打起来,打了好几年。
有一次,他们把我抓了,用一种邪气控制我,让我为他们做事。
我不愿意却又无力反抗,只有假意顺从,跟他们一起待了一年多。
之后,我找机会逃了出来,只不过,这一年多受了那邪气的侵染,经常会发狂。
我不敢回家,怕伤害我的同伴,便一个人漂流至此,却不想又发了疯,做了些荒唐事。”
这段话说得无头无绪,声音中带着忐忑,让人觉得有些唐突,不真实,却是赤羽搏将自己的经历简单地,以普通人容易理解的方式说了一遍。
爷孙俩听得没头没脑,却见他神情不像信口开河。
老汉道:“娃儿,难不成你真的二十三岁了?那你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宁儿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
赤羽搏道:“绝不骗你们,我真的二十三岁了,而且这种事骗你们也没什么意义。
我额头上的疤痕是那些坏人给我留下的记号,他们很厉害,所以,我才跑了数千里逃到这里。”
老汉一脸紧张道:“这是真的吗?你们那里难道没有兵爷?没有官家?他们不管这些事儿吗?”
赤羽搏道:“我们正是与官家一起对付那些坏人,可他们个个都很厉害,有好几千人,都住在大森林里很难对付,我们还吃了几个败仗,死了不少人。
我一路逃到这里,身体恢复了还要回去,在那里,我还有很多朋友,还有师父,还有很多一起对抗坏人的人。
我很担心他们,若他们败了,要死很多百姓,成千上万的百姓。”
老汉脸上露出震惊神色,看了孙女儿一眼,却见孙女儿脸色十分难看,还以为她也被这数字吓到,并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三人似乎都没话说,老汉一双眼睛只盯着鹿肉,宁儿低着头不语,偶尔恶狠狠看他一眼。
赤羽搏也觉得十分尴尬,便对老汉道:“老爷子,你照看肉,要慢慢烤,别烤焦了,我再挑两担水去。”挑起那担子一溜烟儿没了。
老汉看着孙女儿嘿嘿笑道:“宁儿丫头,你看这只大肥鹿多好,烤得滋滋冒油。
想不到一碗菜粥换一顿鹿肉吃,还浇了田地,真是划算!不是我老汉累了,在这歇歇,这好事儿可要便宜别人喽!”
宁儿一肚子气,狠狠哼了一声道:“什么好事!爷爷,咱们只管过咱们的日子,虽说苦些,却还安宁,不能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瞎搅合。”
老汉哪里懂得孙女儿心思,道:“傻孩子,什么安不安宁的,不过吃他一顿肉有什么不安宁的?
而且,我看这娃儿也不像坏人,只是看咱们家没个正八经儿的劳力,可怜咱们,人家也是好意。”
宁儿小声嘟囔道:“什么好意!”
老汉耳朵背,却没听见,又嘿嘿笑道:“哦,说不定能吃两三顿呐,这么大一只鹿,三个人一顿哪吃得完。
话说回来,这娃儿还真有本事,一会儿工夫能射个大鹿回来,要是咱村子谁家有这么一把好手,就衣食无忧喽!”
爷孙俩各怀心思,在这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赤羽搏不一会儿便挑了两大桶水回来,径自到田里浇了,又去。
这时,田里做活的人们也有些回家歇息的,看见赤羽搏帮忙挑水,也看到那一担大桶,不由称奇。又见这边生了火,在烤一只大鹿,更觉得新奇,过来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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