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松看着昔日手底下的官吏周元，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厉，他是个略微追求完美的宅男，对手底下出现这种官员，是非常气恼的。
固然，周元替他剿了匪，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至于张之洞，一个根本没有打过交道的商人，方如松的脸色倒是显得很平静。
“何罪之有，不妨说说。”方如松洗耳恭听。
其他书商与麻阳郡郡守，也都纷纷侧耳倾听了起来，想知道张之洞与周元嘴里能吐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
周元本不打算招的，毕竟家里的那个小祖宗是他的命根子，若是自己招了，家里的小祖宗肯定命运多舛。
但是在见到杨佐康以及其他书商都被缉拿下狱后，他也就释然了。
似乎就算他矢口否认不是他招认的，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们也不会相信。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口咬死他们这些年来犯下的罪名。
“武陵城以杨记书商为主的书商，与文书阁护卫所勾结，盗印文书阁诗词文章，长达数十年……”
“罪名身为提辖，被利益熏心，纵容护卫所相关人等收受书商的金银，万死！”
噗通！
周元额头贴地，直接供出了这些书商的罪行。
各大书商老板吓的脸色惨白，周元真是检举的好坚决，好果断，果然衙门里的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罪民是张记书商的老板，参与了盗印文书阁秘宝的事，与其他七大书商结成同盟，共盗印书籍万余册，与文书阁护卫所一干人等有多达百万余两的金银往来……”
张之洞同样叩首，主动招认了。
这一下，那些书商身体抖的愈发厉害了起来，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估计周元与张之洞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反骨，两个不要脸的反骨。
“冤枉……”
一名书商下意识的痛呼起来，但很快……他便脸色涨的通红起来，因为一摞账本证据已经呈到了方如松案桌前。
那些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包括某年某月盗印的书籍为何名，贿赂了文书阁护卫所多少银子。
所有书商都沉默了下来，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其实从他们被缉拿后，便知道不会有好的结果发生，风光享乐了这么多年，这辈子其实也值了。
但没有人会嫌命长，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想法，开始有书商主动招认了。
此案进展的非常顺利，几乎在林宇从张府找到了突破口后，便明白各大书商之间的同盟关系，将会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方如松看到这些账本，以及天子文书阁被盗印的书籍名单，整个人的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
这些书商简直太放肆了，竟然连天子文书阁内的书籍都敢盗印，而身为天子文书阁的护卫所，更是**到了极点，干出了监守自盗的事情来。
彻查，绝对要彻查！
“来人，将文书阁护卫所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狱，一个个盘问，贪污者立斩无赦！”
方如松当即下令，这些人犯了滔天大罪，没人救得了他们，而黑甲军在领命之后也迅速行动了起来……
各大书商在听到方如松这般坚决的话后，身子更是抖如筛糠，纷纷叩首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便在这时，千户所正堂外陡然响起了一道重重地冷哼声：“饶命？从你们犯下这事起，便要有死的觉悟！”
伴随这道声音响起的是两道身穿白色儒衫的老者，跨步走了进来。
唰！唰！
顿时，正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了两位儒衫老者，确认面生的很。
唯独林宇，对其中一位身上还有淡淡酒气的老者，感到极为面熟，似乎就是他初次前往文书阁时，在酒楼中遇到的那个叫做唐山伯的老者。
比较好酒。
他是谁?
“堂下何人？”
方如松皱了皱眉，这千户所也是外人随便擅闯的地方吗？
“文书阁大长老唐山伯！”
“二长老柳传风！”
两位老者报出自家的身份，刹那间，方如松内心剧震，连忙站起身，躬身揖礼道：“下官见过两位大人！”
文书阁长老，历来都是京师朝廷大员退休后干的事，这些人在告老还乡之前，那都是当朝大儒，官位极高的存在。
麻阳郡郡守郑宏呆住了。
文书阁长老？他们居然也要插手世俗中的事，如此一来，这些书商也就在劫难逃了。
只要他们上书京师，哪怕是总督大人犯了事，弘文天子也会彻查到底。
这下，就算他是郡守也没用了，甚至……连他都可能会栽跟头。
郑宏默不作声了。
“案子审理的如何了？”
唐山伯与柳传风坐下来后，便是关心起了案子的进展，这件事跟文书阁有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难辞其咎。
“都招了，证据确凿，按照大夏律法，择日问斩！”方如松正声道。
嗡！
各大书商只感觉到脑袋嗡鸣，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像开口求饶，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最终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唐山伯与柳传风倒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判决。
他们在朝中为官多年，一生中，因为他们一句话而葬送的人不知凡几，又怎么可能对这些盗印文书阁书籍的商人存有同情之心。
随后文书阁许大人许昌也前来认罪，当着两大长老的面，主动交出这些年收受的贿赂，还有账本。
本来许昌也是必死的下场，但在两大长老的作保下，向方如松表示会上书京师阐明情况，许昌这才得以留下性命，但多半以后与文书阁无缘了。
对此，林宇也是唏嘘不已，连文书阁的许大人也没能稳住本心，
好在他这些年来收受的金银财宝，都没有动用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当所有罪证交叉审核完后，一个完整的利益链便呈现在了方如松与林宇以及两大文书阁长老眼中。
里面牵扯到的人太多了，甚至……麻阳郡郡守郑宏的名字也在其中，包括武陵衙门里的几个官吏。
而最让林宇与方如松感到有些尴尬的是……各大书商账本的罪证里，都出现了一个共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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