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守卫还沉浸在陛下忽然降临天牢的漩涡中,崔大人的再次到来彻底掀起了惊涛,濒死的犯人们眼里露出了光,那是希望和渴求。
柳生明白陛下要他做什么,至少不会再随意被杀,被人关注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归一别院有数不尽的藏书,自然也有无数的道理供人阅读,读者能尽心者,便是取之一二,已足够应付人心诡辩,世事无常。
崔大人微笑,嘴角是不易察觉的凝重:“听说陛下来过。”
自陛下来过之后,天牢的守卫们不敢再以常人待之,送来好酒好菜,派人打扫干净囚室,甚至送来两床崭新的被褥,领头的那位满脸堆笑,对柳生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听说无尘神殿从来不干预大汉的运行规律,只为大汉窃取天机。”柳生读书无数,自然知道无尘神殿的存在,只是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往这阴暗的地方来。
“你知道我是谁?”
“无尘神殿崔大人。”
崔大人道:“无尘神殿素来神秘,所做之事便是为了大汉的天下,先祖宣布无尘神殿成为皇家走狗的那一天,便注定行事无法掌控。”
柳生心想我不仅知道是你,还知道你在中间做了一次好事情,让常思远和金长河的反目成仇,终于以平静收场。
崔大人正色道:“今日来这里,是希望你能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情,常思远将你推出来,怕不仅仅是为了缓和陛下的怒气,而是让我们注意到你,注意到归一别院,司南一事关乎紫薇星的下落,若做不到,大汉将陷入困境。”
柳生沉吟片刻,师父将自己推出大青山,见到了天下至美繁华的京都,而常思远推出自己是为了什么?
有些话不能问,有些话也不能说,凡事自有利弊,手中的剑斩下的是敌人的头颅还是至亲好友的期盼,都是命。
既然是命,柳生便从来没有想过问什么,可以安心做家奴,也能专心做书生,这些注定是要自己经历的,那就选择一路向前。
“现在,京都那些人都注意到了你,我更早注意到你,是因为你的师父。”
柳生心下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道:“我不明白您说什么。”
“胡媚带你来京都,白灵儿藏在翰林书院的后山。”崔大人想要逼迫少年大声的激辩。
柳生平静的脸上掩盖不住内心惊涛骇浪,崔大人的话如同扔进湖中的巨石,溅起无数水花,瞬间打湿了后背。
“唉。”
崔大人忽然叹了一口气,柳生如受惊的兔子,靠墙躲避,危险警觉。
一阵波纹猛的往四周散开,原本阴暗潮湿的天牢瞬间成了一个冰窟,寒意骤升,柳生身体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圈内温暖如春,周遭囚室的犯人们刹那间变成晶亮的冰人,连同门外的守卫都被影响,丧失了意识。
柳生忽然知道崔大人想要干什么,惊呼不要,崔大人叹了第二口气,“蓬蓬蓬”的声音不绝于耳,冰冻的囚犯碎成了冰渣,掉落一地,守卫们气血上涌,哇的吐出鲜血。
崔大人面无表情,柳生浑身颤抖。
“为什么?”
柳生声嘶力竭,冲崔大人大吼,双手捏的铁青。
崔大人面色有些可怕,如同愤怒的狮子,鬓毛炸裂成一圈,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无情的报复:“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你师父不声不响离开,也从未告诉我们为什么,京都的天,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晴朗过,大荒这个词,不单单代表了你和仙,还是天下人的渴望。”
“可他们是无辜的。”
冰渣染红了地面,然后变成了一片,腥臭的味道更浓。
“进入天牢,本身就已经死亡,何来无辜?穷凶极恶之人,还是罄竹难书的罪孽,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柳生不由感到一阵寒意,崔大人为了什么?他不知道,师父当年在大青山,告诉自己,若去了外面的世界,与人和善是第一要义,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视生命如草芥,普通百姓只是石缝中艰难生长的野草,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高高在上人的脑子里想些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将必须和大汉绑在一起。”
柳生后背一阵发麻,疯狂总是发生在一瞬间,即便无尘神殿做了皇家的走狗,有些东西他是碰不到的,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自己只是被博弈的棋子,那些野史也好,正传也罢,永远是留给皇家的诏令牌,写着辉煌与繁华,偏偏不写阴暗。
柳生不想就这样被控制。
他想变强,这种感觉很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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