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我饿了,我想吃包子!”大约十分钟左右,老爷子终于停了下来,目光里尽是期待。
秦辰望了望看热闹的人们,苦笑着说道:“好,我这就给你去买包子,你别乱跑!”
向四周望了望,在大约两百米外的地方有一家生意似乎很淡的包子铺,秦辰二话没说瘸着双腿飞一般地跑向了那家包子铺。期间秦辰差点摔了几个跟头,因为天已经开始嘻哩哗啦地下雨了。平常人或许无所谓,可是对于腿脚不太方面的秦辰来说,地面太滑就成大问题了。
不顾歇息,秦辰大口喘着粗气奔到老爷子身旁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少了近半,没有散去的观众口里却在嘻哩哗啦地指着老爷子说着什么,原来老爷子今天不但撒了,竟然还就地拉了。
等老爷子脸红脖子粗地拉完了屎,在秦辰的帮助下提上了裤子,秦辰这才递过买回的包子。
老爷子看见包子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一口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一仰脖子一个包子就进了肚,吃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咽的;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烫的。
一旁的秦辰除了哀伤还是哀伤,他也没有去打扰老爷子今天无尽的“丑态”和万种的“不雅”,任凭老爷子自己发挥。不到半分钟,搞得他嘴边尽是黏糊包子馅,脸颊上亦是斑斑油迹。
秦辰用一位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妹妹刚给的面巾纸擦了擦老爷子脸上的脏污,又用买回来的纯净水给老爷子漱了漱口,老爷子也彻底从刚才的狂乱了清醒了过来,脸上的狰狞相亦渐渐隐去,反而多的是平静淡然,以及那常时期对打流生活的麻木,一种生不如死的神态尽现人前。
“安徽,今天连累你受辱,可你对我老爷子依然不离不弃!”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书是我年轻挖矿的时候从井里拣到的,当时如果没有这本书恐怕我的眼睛就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我知道你喜欢看书,现在我就把它转送给你,也是我的一片心情!”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秦辰断然拒绝。
秦辰自然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这本书还救了老爷子的双眼,意义非同一般。
“安徽,你就不要客气了,这本书放在我这儿纯粹是浪费,是对写书人的大不敬!只有它认识我,我又不认识它,太暴殄天物了!”老爷子看着秦辰坚决不收的表情,脸上竟然突然溢满了幸福笑容,“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儿子给我买了房子,我们也算认识一场,你就收下了它吧?也是给彼此留个念想,这也是我今天要你陪我看投影的原因,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收下吧?”
“不行,我不……”秦辰看到老爷子的一双明眸和满脸的笑容,竟然不忍心拒绝了,“好的。”
老爷子看到秦辰收下了他的书,脸上笑得直是如灿烂的朝霞红红火火的。
秦辰借机去厕所的机会跑了出来,他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泛滥的激动情绪了,就快要哭出来了,太羡慕了,而此刻的自己呢?不但出来打流,竟然还不认自己的父母?于心又有何忍?
其实在转身的刹那,秦辰不争气的眼泪打了几个转就转了出来。
“咔嚓”一个炸雷,厕所里的秦辰猛然心口悸动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了脑海,让他不由自主地跑向了老爷子,远远地就看到一根电线杆子倒下了,正好落在了老爷子的身旁。
秦辰眼见如此,更加加快了脚下步伐,“咔嚓”又一声炸雷响在了耳边,正好劈在了老爷子身旁的电线杆子上,原本还没有断掉的高压电线这下带着电火花“嘭”的一声裂为了两截。
“不要!”
秦辰没喊完,只见奋然努力滑动划板的老爷子身子蓦然一个抖动,紧跟着身子就直立了起来,“哧”的一声老爷子身子再一个抖动头发衣服全部着了火,接着老爷子的头颅耷拉了下去,人已是气绝身亡了,又几个喘息的时间老爷子的身子倒了下去,很快地大火焚烧了他的全身。
话说得慢,其实这整个过程就是几个喘息的时间,快得秦辰连换个表情的时间都没有。
“老爷子!”秦辰知道老爷子一定是触了高压电了,学生时代的触电知识马上浮现于脑海中,脱掉鞋子狠力地扔向了老爷子身上的高压线,老爷子身上的电火瞬间就熄了下去。
“老爷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儿子给你买好了房子,你不可以死的不可以死的!”抱着老爷子近似焦枯的尸首,秦辰竟然疯了一般地骂起了老天,“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狠心?为什么如此有眼无珠?老爷子得罪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秦辰一重更盛一重的叠音却无法喊回老爷子的生命,更无法和漫天的霹雳雷响相提并论。
久久地,久久地,抱着老爷子早已冰凉的尸首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秦辰却是没有再流下一滴眼泪,只感到满脑子里不断的嗡鸣声和不绝于耳的雷鸣声,他声音沙哑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响,风越刮越狂,人越来越少,秦辰也越来越哀伤。
秦辰一个不注意,老爷子的手掉到了地上,秦辰的手蓦然一个抖动,他和老爷子几乎捻在了一块,想甩也甩不掉,抬眼看时又一根电线被炸雷炸断了,正好掉到了老爷子的近旁。
这根电线显然不是老爷子刚才所触的高压电线,否则秦辰恐怕已然和老爷子一样皮焦肉枯到冥间报告多时了。他只感到全身如同针扎虫噬一般难受,身上的细胞被一个个地挖去,皮肤被一块块地噬去,气息也被一点点地抽去。明知在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但是自己却毫无办法。
转瞬间秦辰的头发根根倒竖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有了干枯迹象,秦辰的大脑也在此刻掠过了万千镜头,父母的,孙翼的,刘茜的……身子也在不自然地抖动着。不过无论怎么抖动,秦辰都无法甩掉那根如长在身上的电线,它就像一头饿鬼,正在一步步地蚕食着秦辰的生命。
“我要死了吗?我真的要死了吗?”
秦辰只感到全身都在渐渐中变得麻木,脑海中的神识念头也在渐渐中变得空冥,几个喘息的时间他终于再也无力去感应他的身子是否还在抖动,天空是否还在下着大雨,旱天炸雷是否还在继续,只觉得头在慢慢中耷拉了下去,胸口有股炽热气息在不停地灼烧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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