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鉴于目前我个人身体状况良好,所以在此特向各位正式提出申请,请允许我继续工作,并恢复原职。”
会议桌上,狂三坐于杜爷右侧首位,侃侃而谈。空洞繁复的内容冗长而乏味,无非都是在为最后那句“请求恢复工作”所做的铺垫罢了。
“那好,既然狂三教官已经完成报告了。”待对方重新坐好身子,杜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浓茶,这才缓缓开口道:“关于公司的人事任命呢,也不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想要有大发展,一言堂最是要不得。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高层干部,举手表决吧。”说完,杜爷自己便率先举起了右手:“我同意。”
“只要身体条件允许,确实不会耽误工作。”内务部长吴越放下了自己一直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的钢笔,同样举起了手:“我也同意。”
“你呢,阿雷?”对着吴越满意的点了点头,杜爷看向位于自己左侧首位的总教官,不着声色的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意见就举手,如果有,也不妨直说嘛!”
“我没有意见。”语气真诚到完全没法让人相信。雷总教官看着对面那张微笑着的脸,神情阴郁的半举起了自己的手:“我同意。”
杜爷,总教官和内务部长都表示支持,那么会议的基调便算是定了下来。如果下面再有人反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好!”看起来总教官的配合让杜爷心情很是愉悦。继续依次询问下去,后勤处杨处长和暗火组寂教官都表示无异议。最终,杜爷点到了林野头上。
“林教官。”看着林野,杜爷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随即归于正常:“你的意见是?”
“我没有意见。”将手举起,林野看着狂三身下那原本应该属于吴越的位置,举起了左手:“我同意。”
“既然如此。”收回目光,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杜爷宣布道:“狂三继续担任黑火组教官,任命即时生效。散会。”停顿了一下,杜爷叫住了已经起身,准备迈步出门的林野:“林教官,你留一下。”
依言转身,林野重新回到了会议桌前。总教官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终是未作停留,走了出去。
“坐,都坐。”等到房间内除了自己外只剩下了狂三和林野,杜爷随意指了指空出的座位,开门见山道:“留下你们两位呢,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地想做一回和事佬。上一次的事情,狂三你有错。”点了点狂三,发现对方姿态谦逊,杜爷转头看向林野:“但是林野你呢,处理事情手段未免也太过激烈。这一次,狂三虽然吃了些皮肉苦头,但幸亏没有就此折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话头上各打了五十大板,杜胜天继续道:“狂三的错,他已经自己承担了后果,但林野你也不能就这么揭过去了。所以我决定对你停薪半年,有没有意见?”
“我服从公司安排。”相对于林野自己心中的估计,目前这种处理结果完全属于不疼不痒。略显诧异的看了看杜爷和狂三,林野颌首:“没有意见。”
“你呢,狂三教官?”点了点头,杜爷对林野的识相很满意,转头看向狂三:“有没有意见?”
“服从您的安排。”狂三的回答只转换了一个字:“没有意见。”
林野的配合杜胜天可以理解,毕竟在自己看来他属于理亏的一方;但狂三如此好说话还是稍稍让杜胜天有些意外。
不过只要能顺利解决就是好事。
“那好。”能从街头混混一路做到庞大集团的掌门人,杜胜天绝非等闲之辈。人精一样的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事儿如此轻易就会过去。但作为上位者,他所要的只是大局的稳定。哪怕这种稳定只不过是湖面上的镜花水月,但只要没有人跳出来来戳破它,表面上仍能维持着一团和气,那么隐藏在水面下的肮脏龌蹉,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组之间互有竞争是好事,但本质上讲我们首先是同僚。你们都是教官,公司的中流砥柱,更要为那些小家伙们做好表率才行。”站起身,杜爷将笔记本阖上,在桌面上顿了顿:“那就这样,都忙自己的去吧!”
林野与狂三起身,跟随着杜胜天的脚步往外走。出了大门,杜胜天摆了摆手,便独自往属于他的办公室走去。直到他的背影经过拐角,消失在走廊尽头,狂三脸上堆砌出的虚假和善瞬间消失。
“林教官。”斜眼瞥着林野,狂三扯了扯嘴角:“那咱们,就来日方长了。”
“随时恭候。”转脸看着对方,林野表现的不卑不亢。
“哼!”没有继续出言挑衅,狂三按开电梯,并选择了自己所要到达的楼层。没有任何等待林野的意思,按键在狂三的手指按压下飞快闭阖。眼见着数字显示逐渐下沉,林野在原地继续站立了一会儿。随即,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示意接待台内的总裁秘书不用通报,林野在杜胜天的办公室外站定,抬手。
咚咚咚。
“进来。”
推开厚重的楠木大门,林野看到杜胜天正仰躺在宽大的旋转沙发中,疲惫的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瞧了瞧来客是谁,杜胜天复又垂下了眼睑。
“林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办公室中只有他们二人,杜胜天改变了称呼:“有事?”
“杜爷。”似是在心中重复斟酌着用词,林野几次想要张嘴,但话始终未能出口。就在闭目养神的杜胜天以为林野已经悄悄离开了的时候,林野出声了:“我想问几个关于卿家的问题。”
“卿家?”睁开双眼,杜胜天疑惑的看着林野:“有什么问题?”
直视着杜胜天的眼睛,林野试探道:“公司为什么要接受卿家的安保任务?”
“我们是生意人,有委托就接下。”转了转椅子,杜胜天淡淡道:“这有什么问题?”
“没有。”微微垂首,林野回话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有些紧张。思维逻辑没有条理,给您添麻烦了。”
“你啊,还是太年轻。”重新将转椅转回,杜胜天语气中带着些面对自家子侄般的亲切:“不过,男人嘛,肩膀上没扛过担子,又怎么能成长?”
“是。”站起身,林野向对方告辞:“我没事了,就不打扰您了。”
“去吧,卿家小姐那边,你多上点心。我确实有点累了,想歇一会儿。”
不再答话,林野欠了欠身,转过头时面上已凝重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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