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之上,二十辆异血蛟马拉着的马车飞驰而过,只留下漫天的沙尘。
在马车之中,方渐离静静体悟着太古无厭术的奥义。
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彻底停滞,除非去到福地洞天之中。
而他跟着商队也有了将近两月,并且早在十天之前商队就已经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千盛国中。
回想起一路行来,倒也有不开眼的拦路,但最后都被镖队的那些人尽数解决。
方渐离也由此了解到为何那二当家完全不顾及这些同行之人的底细,就凭借那些镖队中的人,阴沟里翻船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镖队中的筑基到底有几位,方渐离也并不知晓,最厉害一次,三个筑基来拦路,可也只出现两位筑基,甚至有几辆马车都没有任何动静,便将那三人尽数斩杀。
有镖队中人在,方渐离倒是每日都可放心地修行。
……
四日之后,千盛国的雄伟都城,商队飞速驶入。
方渐离看向马车外,这里人穿着倒是和大蜀国没什么区别,但那种人流简直是快要爆炸了。
商队在都城中慢吞吞行了有好久,这才驶向一块人流较少的地域。
马车到此暂时停下,二当家派人传下话来。
到这里,可以开始陆续下去了,但商队的目的地还有些距离,如果要离去,从这里就可以开始了。
讯息传下来,果然有人开始下马车了。不一会儿方渐离这边的同行就只剩下了七位。
方渐离早在前几日就找到了小五,问到了传送阵的位置,是在一个名为乾元宗的宗派掌控下。
而风月商行此行的目的虽然不是乾元宗,却也是另一个和乾元宗不是太远的宗门。
所以方渐离便还是老实地待在了马车上,人生地不熟,他可不想乱闯。
半日后,商队的人重新筹备好物资,便又重新上路了。
离开了都城,一路再向北足足赶了一整日。
正盘坐在马车上的方渐离忽然面色一变,看向坐在对面的姜青崖。
只见此时的姜青崖居然开始七窍流血,发出渗人的咯咯笑声。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方渐离从他眼中仿佛看到一丝清明。
“下去。”方渐离抓起姜青崖,直接从马车上跃下,身后的血萝和皮露露随之跳下。
最前方的马车停下,二当家探头看了一眼。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有劳风月商行的各位了。”方渐离抱拳道。
二当家点点头,重新钻进马车中,商队快速地离开了。
奇怪的是,还有三个人也随着方渐离一行人下来,慢吞吞地走向别处。
方渐离见此处是一片荒芜,周围都是鲜有人迹的荒山,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他也没有管,而是带着姜青崖快速离去。
噗!
姜青崖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中的红色十分稀薄,就和清水相差无几。
“放我下来。”他喘了一口气,竟然开口说话了。
原本正飞速移动的方渐离脚下一顿,来到一片草甸之上。
姜青崖被放到地面,剧烈的咳嗽着。
好半天。
“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姜青崖靠着一棵树,嘲讽地看向方渐离。
方渐离毫不掩饰地点头:“不错,我就等这个时候,你回光返照的时候。”
“哈哈哈!”姜青崖一边笑一边抹去七窍中不断流出的血。
他脸上流露出病态的红晕,一时之间竟有些容光焕发。
方渐离伸手一抓,直接将一旁的血萝脖子捏住。
“你肯定明白我想知道什么,不说,我就杀了她!”方渐离冷笑道。
“你如果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半个字都不会告诉你。”姜青崖直起上半身,满脸凶狠。
“是吗?”方渐离将血萝整个提起来,手掌捏得咯吱作响。
可即便如此,血萝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双眼仍旧带着暴戾地看向方渐离。
“你不要伤她,我都告诉你。”姜青崖却是慌了,方才的凶狠眨眼消失不见,眼中有的只是疲累。
“黑绝教教义就是献祭自我,完成伟大的复兴仪式,入黑绝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能承担起价格。这个价格可以是灵石,但更多却是自身的魂灵……”
姜青崖不断地说着,很快将他所有所知尽数说出。
而方渐离进一步了解到黑绝教之后,却是发现这教会远比自己想象得庞大。
按照姜青崖所说,黑绝教绝对不止存在一处,他们居无定所,在历史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间都能见到这个神秘教会的影子。
而自从姜青崖加入以来,最多便是被另外的教徒引到一面黑色墙壁前,墙壁上画着的就是一朵妖异黑花,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包括献祭自身在内,都是在那面墙壁之前完成。
方渐离将血萝放下,没有说话。
他还需要认真思考这其中有几分真实性。
“血,血萝,你过来。”姜青崖喘着气说道。
血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来到了姜青崖面前。
姜青崖一遍又一遍地抹去自己眼中流出的鲜血,那鲜血已经变得极清,几乎和水一样。
像是泪,不像血。
此刻他回光反照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我,我死后,想办法把我的骨灰送到东临宗山脚,随便,随便找个地方,埋,埋了。”他说道。
“好。”血萝面无表情。
“如果,如果见到黄易长老,我希望他能来看看我。”
“嗯。”
“算了,上一个不要作数,义父他应该不想见到我了。”
“好。”
姜青崖重新转头看向方渐离。
“小子,黑,黑绝教的的人之前已经盯上血萝了……他们在血萝身上留了印记,一定,一定会找过来的,想……进一步探究黑绝教,就……就保护好她。”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方渐离面色一凝,转而看向血萝,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血……血萝,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姜青崖期冀而遍布死意的目光落到血萝身上。
血萝默不作声。
姜青崖明显有些失望:“没……没有吗?那我……离开之前有个……有个要求,你可以……可以叫我一声,哥哥吗?”
血萝还是没有说话。
姜青崖叹出一口气:“罢了。”
“义父……我,我不……”
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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