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势力,既然连叶良骏和田新翰都敢这般随便下手,嬷嬷以为,他们会在意顾郁延这样一个镇远侯嫡子吗?”
说难听点,顾郁延如今还只是镇远侯的嫡子,并不是镇远侯呢,他身上甚至连调兵遣将的权力都没有。如周温那般表面恭敬,实际上却藐视顾郁延的下属,绝对是还存在的,而且估摸着还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游意要送那么多药物给顾郁延的原因。
“好歹也算是朋友,以后指不定还有用到他的可能。更何况我当初那么辛苦的把他的性命救回来,可不能就让人这么轻松取走了。”
向嬷嬷闻言沉思了片刻,倒是没有再在意顾郁延的存在。
“那小姐的意思是,之后的目标便要转移到那神秘势力上了?”
“哪里有说的那么轻松。”游意失笑,纤细的双指在木桌上轻轻敲动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轻声道:“如今我们连着势力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将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去了。”
“短时间不必理会他们,既然这势力如今的目标是叶良骏和田新翰,那就让他们慢慢消耗去。”
也许在那神秘势力的眼中,游府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只要消灭的叶良骏和田新翰,到时候再来面对游府,便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蚂蚁一旦多了起来,咬人也是很疼的。
游意低低笑了一声,道:“吩咐下去,冯怜儿身边的人,可以动一动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禹城府衙,县令书房。
叶良骏手拿着一本兵书,正身形笔直的端坐在屋中的太师椅上,神色严肃,边看边时不时的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上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一直紧闭的木门却是在外面被轻轻敲响了。
“大人。”有人在门外轻唤。
叶良骏端茶的手一顿,却是已经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可是天成?且进来罢。”
片刻后,木门由外至内被推开,一名长髯老者自门外走进,仔细一看那面容,正是县衙的一名主簿,方天成。
方天成一如既往神色冰冷,即便是面对自己多年老友,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变化。
“天成,今日怎得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汇报?”
见方天成进来,叶良骏也顾不得手上的书和茶水了,放下它们后,便走出了书桌迎了上去。
“大人,今日无甚要事。”方天成冷冰冰地开口,语气淡然。
叶良骏一愣,但还是请他坐下,甚至亲自给方天成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问道:“若是没有要事,你平日里是不会来我这的,今日是怎么……”
“大人,已经是第七日了。”方天成直接打断了叶良骏后面的话,冷声道:“不知道大人,到底是想要如何处置。”
第七日……
叶良骏也不生气自己的话被打断,而是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方天成说的是什么。
“不过才七日而已,那田新翰还未着急,怎么天成就着急了。”叶良骏语中带笑,仿若谈笑一般,笑语道:“如今证据还未齐全,自然是不能随意处置那田冯氏。”
他们所说的,正是七日前被关进县衙地牢的风恋人。
若是一般人听叶良骏这般说,怎么也会给个台阶下,说上“大人明鉴”云云。但方天成和他们不一样,他闻言只是放下茶水,语气更加坚决。
“此间并没有外人。”方天成语气依旧冰冷。
叶良骏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天成,此事……”
看见叶良骏脸上的无奈,方天成虽然语气依旧坚定,却也和缓了不少,他说:“这几日,并没有提审这妇人不说,连相关之事也没有去追究。”
按照之前他们所商量的,冯怜儿如今要么是已经被斩首,要么田新翰如今的县尉之职已经被革除。绝对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丝毫动静都没有。
“良骏。”方天成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此处并没有外人,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为何不按照先前安排的来。”
七日前的“大堂”之上,冯怜儿被继续收监,而田新翰也安然无恙。这样的结局,不仅是游意等人无法接受,便是他也被吓了一跳。
想到这,方天成面色有些难看。因为这些事叶良骏从来都没有和他商量过,而以前不管是什么事,叶良骏都会与他交谈几句,就算最后不会听他的,但至少过程是有他所参与的。更何况那计划是已经经过确定的,叶良骏却突然改变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看出自己多年的好友已经生气了,叶良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叹声道:“细细想了一番,我也觉得如今这样比较好。不管是田新翰少了县尉的官职,还是那田冯氏死去,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多少价值。如此还不如将他们都掌控在我们手中,这样不管田新翰还有什么布置,都会投鼠忌器,而我们也能够得到那件东西的线索。”
“你就那么确定那田冯氏身上有那件东西的线索?”方天成眉头紧锁,冷声道:“若是线索错误,我们所做的这些都会功亏一篑。”
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多好。等待田新翰将那东西找出,他们再伺机抢夺,省力还省事。如今却是因为叶良骏的临时决定,平添了几分不确定。
“绝对不会是假的。”叶良骏却是很肯定的说。
见方天成尤自不信,他便解释道:“田新翰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得到那东西。而先前我们已经在这鬼地方待了快十年了,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我们着急,那田新翰自然也是一样着急的。如此,若那冯怜儿并不清楚线索,以田新翰那性子,会对一个小小的富商府中的奴婢动心?”
若是真的,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都说最了解的,便是你的对手。叶良骏与田新翰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这禹城为官,细细数来也至少有十年时间了。两人之间不说“知己知彼”,但性格之类的也算知道的很清楚了。
田新翰年少时便有大才,后被委以重任前来此处寻找那件东西。此人性子最为傲气,如何会看上一个小侍女。若不是那冯怜儿是游府出来的……
方天成思索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叶良骏所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
“既然那冯怜儿身上已经确定有线索,而如今人又在我们手上,你为何不动手?”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早一日掌握,早一日放心。像叶良骏这样,将冯怜儿放在地牢中连续七日而不动手,方天成实在是有些看不懂。
“没有关系,既然人已经掌握在手上了,便是不动无妨。比我们更着急的,只会是田新翰,看那他着急将冯怜儿带走的样子,便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得到线索,如此,待得时间拖得更久,他便会越着急,如此便能够付出更高的代价。”
这般解释,倒是有理。
但真的要继续拖下去吗?
方天成心中还是有些许忧虑,前几日还好,但今日他听闻……
“顾家的那小子今日离开了禹城。”
叶良骏一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忍不住确认道:“镇远侯之子,顾卿,顾郁延?”
方天成点了点头,“酉时离开的游府,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门。”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叶良骏,问道:“可要派人前去拦截?”
“拦截?为什么?”叶良骏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感到啼笑皆非。
方天成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顾卿身为镇远侯嫡子,为何会来到这偏远小城?他的目的怕是与我们一致。”
田新翰的目标也与他们一致,所以从一开始田新翰便是他们的敌人,如今再加个镇远侯府,似乎也没有什么。
然而叶良骏却是摆了摆手,“这你且放心罢,我得到过消息,镇远侯府之所以前来此地,是为了另外一件事。那件东西,他们并不清楚,也并不需要,所以与我们并无冲突。”
“镇远侯府手握二十万大军,不是到了紧要关头无法选择,还是不要与他们对上。”叶良骏缓缓分析,“而且他走了也好,若是没有了顾卿,看游府的那群人如何支撑。”
这些分析都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是布局紧密,然而方天成看着叶良骏的目光,却是显得越发奇怪了。
“天成,你这是?”叶良骏不由疑惑。
“大人,你今日看起来……”十分正常。
从七日前,叶良骏就变得极为易怒,小小的事情都容易让人怒气勃发。便是下人送的茶水温度不适合,他都会大发脾气。所以方天成前几日都没有来找到,之所以今日前来,便是下人说叶良骏今日看起来是好了一些。
如今这一看,哪里是好了“一些”,分明是与以前一样了。
不,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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