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
这里是墨西哥北边的罗萨里多市。
早在四个月前,剧组就在这里购买了一片16万平方公里的地区,并建立了一个完整了电影拍摄场。
拍摄场里开辟出了一大片人工湖,而那大名鼎鼎的“泰坦尼克号”,就停泊在湖面上。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这巨大的轮船,搭配着这二十世纪初期的码头风景,仍让人在惊叹之余,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詹姆斯,你做的很棒!”
唐恩叹了口气,由衷的赞叹。
卡梅隆脸色沧桑,颇有些感慨,“电影投资的确很大,可剧组的每一分钱都我没有浪费过。”
得了,这位还在埋怨唐恩抢了他的导演位置呢。
唐恩失笑着摇摇头,“可以登船看看吗?”
卡梅隆指引着唐恩登船,周围的惊叹声和敬重眼神,让他颇有些自得,“这里的地毯、桌椅、布局、风格都是按照一百年前的标准制造,很多道具都是从英国空运过来的。”
唐恩点点头。
真的,电影投资这么大,不是没原因的。
“这艘船太美了!”凯特·温丝莱特轻呼一声,“唐恩,我看剧本说最后会毁掉这艘船,是真的吗?”
唐恩笑道:“当然不会,那是动画特效。”
“那我就放心了。”
莱昂纳多·里卡普里奥立刻从凯特话里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压低声音道:“嘿,你和唐恩缓和关系了?”
两人相处极好,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凯特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与得意,“当然,手到擒来!”
“你怎么做到的?”莱昂纳多惊讶,他很聪明,才不相信唐恩会像表面上这么随和。
凯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低声窃语,“我昨晚去了他的房间。”
“过夜了?”
“嗯。”
“难怪!”莱昂纳多恍然大悟,笑嘻嘻的调侃,“唐恩……他怎么样?”
凯特白皙的脸蛋儿上少见的出现几许晕红,抿抿嘴唇,“很强壮!”
“哇哦!”
莱昂纳多大笑。
“不出跟别人乱说,唐恩会不高兴的。”凯特依旧持谨慎态度。
“我有分寸。”
莱昂纳多满不在意的一挥手。
……
参观完了大船,众人去了酒店安排房间,定好下午正式开拍。
唐恩作为导演,自然会分到最好的房间,他找到了格兰特·希尔,小声道:“把凯特房间安排在我隔壁。”
这里是好莱坞,格兰特当然明白唐恩的引申意思,见怪不怪,“别影响了拍摄。”
唐恩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这时,房间门被“嘭”的撞开,就见詹姆斯·卡梅隆像是打架似的,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
“嘿,詹米,你要做什么?”
格兰特立刻起身,一脸严肃的警告。
“我要做什么?”卡梅隆怒气腾腾的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往沙发上一摔,“我倒要问问,他要做什么?”
格兰特·希尔眉梢一挑,看着一脸平静的唐恩,从沙发上捡起文件,发现这是电影的分镜头剧本。
这剧本是卡梅隆创作,并且亲自绘画完成,精美详细,就像艺术品。
只是……
在这精美的画作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大煞风景的红色叉叉。
“唐恩,这是你修改的?”格兰特明白了卡梅隆暴怒的原因。
唐恩严肃着说:“没错,这是我连续熬夜五个晚上,拿出来的成果。”
格兰特语气沉重,“唐恩,我想你需要一个解释。”
卡梅隆咬牙切齿道:“你是导演,我尊重你的工作,可你也只是一个导演,你没有更改剧本的权力!”
这里是好莱坞,通行的是好莱坞规矩。
导演只是制片人把想法用胶片实现成荧幕图像的工具。
这也是很多大导演都会兼任制片人的原因。
唐恩也查探过墨镜系统,在导演和制片人的能力分属上,剪辑、编剧、后期制作、选角等技能,都划分在制片人名下,可见制片人的权力之大。
事实上,九十年代以后,好莱坞逐步走向商业电影正规化,好莱坞电影已经彻底沦为了制片人核心制,任何一个导演,哪怕是超级名导,也不会拿到剪辑权。
所以斯皮尔伯格、卡梅隆这样的大导演,一旦拍片,必然要兼任制片人绝色,就是为了掌控最终剪辑权。
然而,唐恩有恃无恐。
支持他的格兰特·希尔是官方代言人,而卡梅隆早已失宠。
若不是唐恩对卡梅隆还存有那么一丝丝的歉疚,他甚至早就联手格兰特,把卡梅隆彻底架空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唐恩的修改,符合福克斯影业的利益,满足全剧组的轻松心思,却不会动摇电影的美好。
“很简单,因为在我看来,那些镜头的存在毫无意义,这不仅会大量浪费我们的拍摄时间,也会耗费我们大量的拍摄预算。”
唐恩面色平静,向卡梅隆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指了指一旁沙发。
他绝非无的放矢。
一部电影的成片,至少要拍摄几十,甚至数百个小时的素材,经过适当的删减、修改,来完成最终剪辑。
一部电影两三个小时,剩余的大量素材,当然是浪费了。
然而制片人和导演为了在电影的后期制作上多一些选择,往往会不计成本的拍摄大量素材,以确保后期剪辑有足够的素材挑选,以免补拍。
尤其是卡梅隆,这家伙号称电影要拍三遍!
第一遍是编写剧本,第二遍是导戏的过程,第三遍是最终剪辑。
电影最终会剪辑成什么样,包括卡梅隆自己在内,都没法确定!
可唐恩不一样,他是个电影爱好者,《泰坦尼克号》这种旷世经典名作,他至少看过七八遍!对电影的最后成片,心中早就有了模板。
既然是这样,那些废弃的无用镜头,为什么要拍出来?
耗时,耗力,还耗钱!
卡梅隆怒火未消,“你的解释无法打动我!”
“詹姆斯,你认为如果按照这个分镜头剧本拍摄,我们能赶上明年的暑期档吗?”唐恩目光灼灼,盯着卡梅隆,“在我的拍摄计划里,我们要在年底之前完成所有戏份的拍摄,然后再进行三、四个月的后期制作,然后在明年五月中旬上映。”
“这不可能!”卡梅隆一眼否定,“以现在的进度,两个半月的时间,绝对拍不完!”
唐恩笑道:“所以嘛,就需要对这份分镜头剧本进行修改。”
格兰特明白了唐恩的用心,说到底,他还是在为福克斯影业负责,迟疑着道:“唐恩,即便为了赶进度,也不能影响了电影质量。”
“这是当然!”唐恩表现的信心十足,翻阅着分镜头剧本,“你看这个镜头,男主角和男配角会因为露丝扭打在一起,这太荒谬了!且不说彼此的身份问题,单单是影片定位,就严重受到了影响。我们拍摄的是唯美爱情片,不是武打动作片!莱昂纳多也不是布鲁斯·李!”
卡梅隆沉默,格兰特·希尔点头,“嗯,有道理。”
唐恩又随意翻开一页,“这个镜头是灾难降临时,人类在生与死的边缘释放出的丑恶,跟老幼妇孺动手抢船位,这太残酷了。”
卡梅隆立刻道:“这才是人性!前面有舍己为人的绅士,这里就应该有卑微求生的小人。人性是复杂的,如果只是单向性,电影哲学未免太浅薄了些。”
唐恩摇头,“不是说不拍,要一笔带过,简单拍摄!《泰坦尼克号》是个大灾难,会让所有影迷心中泛寒,我们不能再用这种血淋淋的事实来刺伤他们了,我们需要童话般的美好人性,来缓解灾难给影迷带来的心理创伤。”
格兰特眼睛一亮,“没错,詹米,归根结底,这还是一部好莱坞商业大片,我们不能过多苛责它的艺术性。”
卡梅隆叹了口气,再度沉默。
唐恩又翻了一页,眉梢微沉。
这个镜头是当年的一段史实。
“泰坦尼克号”沉没时,有一艘大船“加利福尼亚号”刚巧经过,只是……这艘大船选择了关闭电报机……
卡梅隆瞥了一眼,摇摇头,“好吧,小家伙,你说服我了,这组镜头的确太过冷漠,废弃掉吧。”
唐恩微笑,“詹姆斯,谢谢你的认可。”
卡梅隆脸色苦笑。
他认可唐恩的一些说法,只是他心中升起了一抹疑惑,如果这一切都按唐恩的想法去修改、去实现,那这部电影……还是他的电影吗?
只可惜,他的想法现在已经不重要,他名义上是剧组的第一制片人,可实际上,格兰特·希尔已经接管了大权。
格兰特揉揉眉头,有点痛苦的道:“唐恩,你的想法很好,我很赞同。只是……这份分镜头剧本,你整整删掉了三分之二!万一……我是说万一后期制作时,素材不够,那该怎么办?”
唐恩指指自己的脑袋,自信的道:“格兰特,相信我好吗?电影画面已经成形了,接下来的任务只要拍摄出来就可以。”
格兰特叹气道:“好吧,你这样的做法会给剧组节省下大量资金,大不了我们还可以后期补拍。”
唐恩笑道:“谢谢你的支持,格兰特。”
……
“你觉得他行吗?”
离开了唐恩的房间,格兰特悄悄的问卡梅隆。
卡梅隆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随即他就长叹一声,感慨万千的说:“可是我知道,唐恩……他就是个天才!”
如果这一幕让唐恩听到,一定会笑掉大牙!
“詹姆斯,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奖你自己呢?”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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