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在清醒的瞬间,脑中瞬间冒出三句话:一,胡颜在哪儿?!二,他没死,却被人当女人给用了!三,那个胆大妄为的男子,必须死!
曲南一的脑袋一热,眼睛一红,直接翻身而起,掐住了封云起的脖子,大吼一声:“去死吧!”
封云起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曲南一,目露诧异之色。曲南一声势吓人,但力气实在不大。他从鬼门关捡回一条性命,本就虚得厉害,就算给他一只老鼠,他也未必能掐死,更何况,已经恢复了几分真气的封云起?
曲南一没想到,被他掐住脖子的人竟是封云起!他愣了愣,立刻转头去看周围的摆设,这才确定,自己竟身在花青染的房里。
花青染也不起身,只是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南一?”
曲南一垂眸看向封云起,不太自然地一笑,道:“做了个噩梦。”他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却没脸坦白刚才的心中所想。毕竟,太丢人了。他并非莽夫,实在是因为封云起的举动令人误会啊。
封云起冷着脸,道:“爷不好那口。你还要坐爷身上多久?”
曲南一的唇角颤了颤,一边抬腿从封云起的身上下来,一边急切地询问道:“阿颜呢?”视线落在帷幔上,也不待他人回答,直奔了过去。
他就像只灵敏的耗子,吱溜一声钻进了帷幔。
四目相对。胡颜竟然醒了。
胡颜费力地露齿一笑,唤了声:“南一。”一张口,竟冒出一股子寒气,落在脸上,冻得人直哆嗦。
曲南一立刻去摸胡颜的脸,一脸心疼地揉搓道,:“你怎么样?这次犯病为何如此严重?”扯起被子,就要往里面钻。
帷幔打开,封云起一把攥住曲南一的手臂,道:“你帮不上忙。躲开。”
曲南一想要挣开封云起的强制,奈何身上去力,双腿发虚,只能看着封云起堂而皇之地上了床,扶起胡颜,为她渡入真气。
封云起这厮,心中明明心疼着胡颜,口中却戏弄道:“想要,就和爷说,干嘛忍着不吭声?”
胡颜没搭理封云起,用眼睛打量着曲南一,缓缓勾唇一笑,道:“穿上些衣服吧,仔细着凉了。”
曲南一坐在床边,攥起胡颜的两只冰凉的小手,揉搓着,柔声道:“是你救了我,才会让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对不对?”
胡颜没回话。
曲南一突然扔开胡颜的小手,暴怒道:“我说过,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生与死,我有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我若死了,你正好去寻你的小哥哥,岂不是更快活?!”转身,背对着胡颜,显然气得不轻。
曲南一很少发脾气,这一通发火,还是挺吓人的。
然而,下一刻,他却身体一歪,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胡颜的手抬了抬,本想抱出她,却因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倒。
封云起问:“小哥哥是谁?”
无人回话。
花青染醒了,但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世人眼中的谪仙,其实……赖床赖得严重。他见胡颜醒了,心也就放下了,于是赖在不太舒服的褥子上,越发不想动一下。这种情况,预计持续个一个钟,也就好了。
胡颜对花青染道:“青染,你把他搀扶起来。”
花青染侧躺着,看着胡颜,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胡颜与花青染对视。
花青染这才懒洋洋地坐起身。
曲南一咬牙道:“不用!”他直接支撑着身体,慢慢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床边,抬手遥点胡颜的鼻子,最后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干错冷哼一声,扭开了头。
胡颜笑了笑,不语。曲南一这人,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偏生,对她是用了真心的。这份不顾个人生死的情谊,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封云起一直被胡颜漠视,心中早就不爽,于是将真气推得又冲又急,竟有种拼命的架势。
胡颜有些受不住,咳嗽了两声。
封云起立刻放缓了推送真气的速度,让气息变得绵长起来。心中,有些自责,暗自警告自己,不许再鲁莽行事。若自己当真只有十七岁,尚可以任性一些,但毕竟已经是二十七岁的高领,再因为争风吃醋而情绪不稳,就实在有些说不过了。一想到二十七岁,封云起就有些烦躁。二十七岁的老童子,较起真儿来,真要命啊。
花青染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又躺回到褥子上,放懒。
曲南一缓了一会儿后,又转回头,扯起胡颜的小手,揉搓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垂着头,将视线放在胡颜的小手上,仿佛那里正在开花,煞是好看。
一刻钟过后,胡颜的身子回暖,封云起的脸上又变得蜡黄。
胡颜缓缓地嘘了一口气,挪了挪身子,倚在了靠枕上。她也不看封云起,就像个狼心狗肺的人那般,好似完全不记得封云起几次三番救她的好。
封云起也憋着一股子,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花青染从地上站起,拿出自己的亵裤亵服递给了曲南一。
曲南一伸手接过,又说了句:“没有外袍?”
花青染道:“有。不想借你穿。”
曲南一道:“别小气。”
花青染道:“你上次借了一回,至今未还。”
曲南一哽了一下,知道花青染是真的不想借他袍子,只得拿着衣裤,转到屏风后面换上。
花青染见曲南一打理完毕,便对等在门外的小厮道:“进来吧。”
小厮将打来的洗漱水放到架子上。
花青染道:“再多打两盆过来。”
小厮应了声诺,退出了房间。
红袖拎着食盒,走进房间,将碗筷一一摆好,然后冲着花青染挤眉弄眼了一番,便退出了屋子。
曲南一拧了条手帕,走到床边,给胡颜擦了擦脸和手。那份认真的样子,不可多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