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西行看向皇帝的目光,就像看个傻子。
幸好此时的天家正和胡颜较劲儿,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傻子,否则定会对成西行起杀心。
要说,这成西行也真是个劲儿。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胡颜三分。他总是腹诽胡颜,却又认为胡颜无所不能。
成东行则不然。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虽然那心意源于一场至今为止他都闹不清真假的欢愉。
人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一旦他们认定是真,那便是真,旁人给出的真相和解释,不过是为了掩盖而弄出来的假象。
成东行在见识了胡颜的手段后,信了唐悠的话,知道他与胡颜之间并为发生什么,但那颗已经投入的心,却是再难捞回。
成东行悄然注意着胡颜周围的动静,细心地挡在了她的后背。他对她如何,无需她知道。只要能这么守着她、看着她,心中那种满足便无法形容。
唐悠心里想着:皇帝老儿明显要和妹子过不去,这顿饭吃不好容易成为断头饭。不管了,吃他丫的!唐悠伸手抓起鸡腿,恶狠狠地咬着。
胡颜被唐悠逗笑,让气氛看起来有些缓和,想不到,她一张嘴竟然道:“许是圣上不相信本宫的窥探天机的能力,所以才有所怀疑。不如,让本宫测测这天下,到底应该谁主沉浮?”
这话,绝对是大不敬,是会被砍头的!
胡颜在威胁天家,似乎是要斗个鱼死网破。
这种变化实在太快了,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天家想要退一步,不想与胡颜正面冲突,却又不能退。他是坐拥江山的天家,不容许任何人蔑视天威。他一拍几,怒道:“口出狂言!”
卫南衣立刻道:“圣上息怒。”
胡颜蹭地站起身,吓得众人一抖,立刻有人高喊:“护驾!护驾!”
御林军瞬间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大刀对准了胡颜。
昂哲和苍山直接站起。
昂哲怒道:“大寒圣上宴请我腾牧达,便是要兵戎相见?!”
卫言亭上前,笑道:“误会误会。”
昂哲冷着脸道:“误会?那大祭司明显是你们自己人,这刀枪到底是对着我们,还是对着她?”
卫言亭抬头看向天家。自从卫南衣给他一个真相,枫姨又让他知道,胡颜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小姐姐后,他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像是被掴了无数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心里的愧疚之情。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胡颜。也许,胡颜根本就不需要他保护。他看得出,胡颜也在刻意激怒天家。
天家能说什么?解释,就像怕了腾牧达;不解释,腾牧达虽有内忧,但当他们缓过劲儿来,边关又不得消停。他失了大将军,朝堂之上竟无能人震撼这些蛮夷!他原本以为,昂哲与胡颜之间,是仇。不想,竟是因爱生恨。真是……失算。然,天威不可震撼!
僵持间,有位大太监从外面匆匆跑来,对年轻的帝王耳语道:“圣上,春公公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脸带鬼脸面具,在众人的剑拔弩张中,动作优雅地穿梭在刀剑无眼中。他的左手,还攥着一只小手。那只小手的主人,竟是陈霁暖!
陈霁暖在傻笑,看见俊俏的男子,还会含着口水,贱兮兮地来一句:“好俊俏的后生,让姐姐摸摸呗。”
一直绷着的天家,眉头皱起。可见,有个人让他着实头痛了。不是春公公,便是陈霁暖喽。
陈霁暖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直接落在胡颜身上,竟是瞬间恢复正常,挣开春公公的手,对着胡颜扑过去,直接跪地抱住大腿,尖声大喊道:“老大,你是来接阿暖的吗?!是吗是吗?你说不是,阿暖就不活了!”
胡颜的嘴角抽了抽,道:“是。”
陈霁暖一个高从地上蹦起来,拉着胡颜的手,就往外走。
胡颜知陈霁暖的好意,却不能就这么走了。然,诡异的是,没人拦她!
竟没有人拦她!
好不习惯啊。
胡颜站定,压低声音道:“还不能走。”
陈霁暖歪头,看向胡颜,憨憨地问:“为啥不走?你要嫁给天家吗?不行不行,我和你说个秘密…… ”说着,竟是一清嗓,大声道:“这个秘密就是…… ”
天家道:“陈霁暖。”
陈霁暖不搭理天家,对胡颜挤眉弄眼地道:“老大,我换名字了。我打赌赢了,现在,我叫天……”
天家轻咳一声,道:“阿暖,坐下说话。”
陈霁暖的眼珠子一转,瞬间回头,看向天家,吸着口水道:“好俊俏的后生,让……”
春公公伸手,攥住陈霁暖的手。
陈霁暖微僵,而后贱兮兮的靠在春公公的身上。
胡颜发誓,天家的眉头已经能挤死两只苍蝇了。
天家一挥手,对御林军道:“下去。”
御林军领命,退了出去。
天家问春公公:“为何戴阿暖入宫?”
春公公微微欠身,回道:“她想进宫。”
行为是无礼的,腰杆是挺直的,声音是清冷的,感情是纵容的。
只因她想进宫,所以就戴她进宫?!这份宠溺,啧……
你当皇宫是你家后院吗?
咳……也许是吧。
天家自然知道,陈霁暖是认识胡颜的,且关系非比寻常。但是,他也相信,陈霁暖是真疯。否则,哪有哪个女子会高喊:我是完璧!我是完璧!我是完璧!
每思及此,天家的嘴角都会抽搐半天。
也不知天家是宠春公公,还是厚待本就相识的陈霁暖,竟没有深究。
春公公牵着陈霁暖,站到胡颜身边。
众人啧啧称奇。
想不到,胡颜这位大祭司刚刚走马上任,就能得到春公公的支持,真是不容小觑啊。
胡颜看向天家,勾唇一笑。
天家道:“众位爱卿,回吧。”
众人起身,叩拜天家,纷纷退了出去。
卫南衣和卫言亭没有走。
天家看在眼中,却并未多问。显然,他知道卫南衣和胡颜的关系。
待众人离开,天家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胡颜面前,道:“朕知你甚详。”
胡颜道:“不如我知圣上更详。”
二人相视一笑,竟有种一笑泯恩仇的味道在里面,看得众人云里雾里。
天家道:“不知大祭司喜欢对弈否?”
胡颜直接道:“请。”
两个人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走了。
唐悠问苍山:“什么意思?”
苍山回道:“不懂。”
成西行嗤笑一声:“蛮夷!”
苍山看向成西行,问:“你懂?”
成西行撇嘴道:“我也不懂。”
唐悠拍着胸口哈哈大笑。
众人一同看向唐悠。
唐悠愣住,小心翼翼地问:“我不应该笑?”言罢,还转动头,往四下里看。
陈霁暖动了动鼻子,一伸手,拎起一支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
春公公一伸手,攥住酒壶的嘴,不让陈霁暖喝。
陈霁暖继续倒酒。
酒水顺着春公公的手指缝滑落,落入陈霁暖的口中,竟让人觉得十分香艳。
看此情景,任谁都会觉得,陈霁暖会将一壶酒都喝干净。不想,酒水刚入口,她便将其吐掉。
陈霁暖瞪着春公公,眼泪灼灼而亮,似有火烧。
春公公不为所动,
陈霁暖质问道:“怎么变成水了?!”
春公公道:“本就是水。”
陈霁暖随手扔了酒壶,转身向外走。
春公公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那样子就跟在自家后花园里溜达似的。
唐悠捡起没有碎开地酒壶,蹲在地上,仰头喝了一口。那火辣辣的味道,呛得她差点儿流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望向那二人的背影,呢喃道:“明明是烈酒啊。”心中暗道:春公公与陈霁暖之间,果然有问题。
昂哲看向卫南衣,嗤笑道:“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卫大人能活着,真要靠内心强大。”
卫南衣笑吟吟地道:“素来都是阿颜保护我。此中情趣,想必你一辈子也尝不到。啧……”
昂哲冷着脸,道:“需要胡颜保护的男人倒是不少,不知卫大人排第几?”
卫南衣道:“男人不少,也是好事。例如,某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欺负到她头上,最起码能有几个人,和本宫一起砍掉那狗东西的手!”
昂哲被骂成狗东西,怒不可遏,一把攥向卫南衣的衣襟。
如今的卫南衣,已经今非昔比。他没有躲,也没有打开昂哲的手,而是直接一拳头打过去,将昂哲的脸打偏了。
昂哲没想到卫南衣还有这种战斗力,吃了亏。他扬起钢构,袭向卫南衣。
卫南衣掏出扇子,拦下钢构。原来,卫南衣的扇子骨架是精钢的。平时看不出什么,如今动起手来,当个趁手的武器,却是绰绰有余。
二人斗在一起,竟不分上下。
刚开始,卫言亭有些担心,但见卫南衣如此神勇,便露出微笑,道:“南衣果然文武双全。”
唐悠认可道:“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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