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会说杜月生神机妙算这种马屁了。
但赵崇海不用拍马屁,因为他跟万昆一样,认识杜月生二十多年了,一起打江山出来的,对最亲密的朋友来说,最肉麻的马屁,也抵不过一个最真诚的笑容。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选择这么做啊……”
杜月生微微一笑又感慨道:“要仅仅是黄金桂马一真联合起来闹事,咱们还能坐山观虎斗,可现在日本人掺和了进来,要是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那还不得被全国同胞笑掉大牙?”
“那倒是!”
赵崇海点头道:“昨夜一夜拼杀,看起来是两败俱伤,但咱们的人更多的是集中起来打马一真的人,加上早上那一百多被击毙的,马一真的损失最大,可以说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日本人本来想靠马一真在上海滩扎稳脚跟,可现在马一真倒是先躺下了,想来现在那叫朴向日的日本人也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厉害,到了天星楼,日本人暗藏在上海滩的人,想来是该出来的,应该都会跳出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将所有的日本人一网打尽!”
“不错!”
杜月生冷声道:“过了今天,我想日本人应该会明白,无论谁怕他们日本人,我杜月生不会怕他们日本人,有我杜月生在这上海滩一天,他们日本人就别想在这上海滩有立足之地!”
“那是那是!”
赵崇海大笑,又有些嗔怪的道:“这些计划,你也早该告诉我一声,害得我一晚上打麻将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输了不少钱……”
“你昨晚输的钱,算公司账上!”
杜月生摆手,脸色又有些凝重的道:“老赵啊,你说老万,会回头吗?”
赵崇海犹豫了一下才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二十多年的兄弟,要是能放他一条生路,社长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明明知道我最恨的就是日本人,可他偏偏要跟日本人眉来眼去,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杜月生闷哼一声,最后又道:“只要他不拿枪,我可以放他一马,可要是他动枪,就不能怪我不顾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了……”
赵崇海点头,心情沉重。
金满堂拿着早餐进来往桌上摆着,熬的浓浓的白粥和小笼包散发着热气,再来配上两小碟咸菜,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你先吃着,我洗把脸再回来吃!”
杜月生笑笑进了内堂,就着热水一边洗脸洗手一边问:“什么事?”
“刚刚出门拿早餐的时候碰着一个人,是昨晚在孔家见到的那个孔少爷的手下!”
放好早餐便已经进来等着的金满堂低声道:“他想见你,说是有话想要当面跟你说……”
“童万里几百号人冲进孔家,那家伙都逃出来了?”
听到这话,杜月生微微诧异道:“真是没看出来啊……”
“我也没看出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几乎没受什么伤,想来应该绝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只会溜须拍马的酒囊饭袋,身手应该很不错!”
金满堂回答,想到昨晚杨毅那谄媚的样子,不由咧嘴苦笑,心说自己混了江湖这么多年,居然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隐藏的倒是很深,居然连你我都骗过了!”
杜月生笑笑道:“去领他进来吧,走偏门,别走正门!”
金满堂嗯了一声,这才离开,而赵崇海已经在叫道:“社长,你再不来,这小笼包和白粥我可就吃光了啊……”
听到这声音,杜月生忍不住一笑,想起了当年自己和赵崇海还有万昆一起打天下时口袋里没钱,一笼小笼包三个人分着吃的亲近,而现在,家大业大了,兄弟之间却越来越生疏了。
想着这些,杜月生又忍不住怅然长叹,他知道,自己三人再也回不到那时候了。
“怎么这么久?”
赵崇海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问。
杜月生表示没事,一边吃一边安排道:“吃完饭你去客房休息一下,就别回去了,等午饭好了叫你,完了咱们一起去天星楼!”
“好!”
赵崇海点头笑道:“好些年咱们可都没机会一起以身犯险了啊,都有些等不及了!”
杜月生便也又忍不住想到当年自己和赵崇海还有万涛三人如孤胆英雄一般在这上海滩左拼右杀的时光,那些少年热血,那些无所畏惧的岁月……
同一时间,宝山县内,马一真的老窝。
马一真的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拳头攥的青筋暴露,双目几欲喷火!
昨夜,他的人马本想乘着童万里和杜月生的人马因为黄金桂的死剑拔弩张之际杀进十里洋场,来个坐收渔利,谁知道派过去的人一进十里洋场,就被大批杜月生的人围攻,童万里的人加入进来,最终形成三方人马彻底混战的场面——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和童万里简直损失惨重,直到天明时分,才隐隐占据了一点点优势。
谁知道就在这时,洋人,巡捕房和宪兵齐齐出动,他的人甚至连躲都没躲,就给当街击毙了不少,可谓损失惨重。
他的人马,本就是三方之中人数最少的,再经历这么一场惨败,现在他的人手不但严重不足,更是军心涣散,他甚至怀疑,这时候要是杜月生和童万里中任何一方的人马杀过来,自己的人非得直接一哄而散不可!
想到自己实际二十年才打下的江山,几乎在一夜之间前功尽弃,马一真有差点喷出几口老血来!
“马老板无需自责!”
朴向日挑着细长的眉毛开口道:“杜月生果然是个老狐狸啊,手段狠辣歹毒,居然故意露出混乱的假象诱使我们上当,等我们发现上当的时候,街面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想撤都撤不回来了,果然不愧是杜月生啊,这一手,高明的很啊……”
这些话,落在马一真耳朵里便无比的刺耳,冷声道:“朴社长你不是现在觉得我马一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想要卸磨杀驴吧?”
“马老板何出此言?”
朴向日惊诧道:“我大日本堂堂帝国,我朴向日作为帝国的代表,岂会言而无信?马老板你可别多想,以后我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的事,你还是先准备一下,想想午后在天星楼如何跟杜月生交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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