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楼周围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各大帮会的人聚集在四处的街口,小巷之处,神情凶悍的对峙着,虽然现在没有爆发冲突,但空气里的火星味,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小贩或者行人路过看到这场面便,哪怕可能从别处绕过这里可能要多走半个时辰的路,他们也是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别说抱怨,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这些对峙的帮会人员,明显就是杜月生,童万里和马一真三人的手下。
三方看起来的人数似乎都差不多少,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即便是童万里加上马一真的人马一起,人数会远远超过杜月生的手下,但要是真正打起来,他们双方加一起,也远远不可能是杜月生的人马的对手。
因为杜月生的人马都是一些精状手下,个个都是精神饱满,而童万里马一真的手下人数虽然不少,但其中的很多人都神情萎靡,其中不但有各种老弱,甚至有很多轻伤员都掺杂其中。
很明显,这些神情萎靡的帮会成员和那些轻伤员都参加了昨夜的那场大混战,所以才会如此疲惫和受伤,但他们在昨夜的混战中伤亡太大,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来这天星楼了,所以不得不继续带着他们还有那些老弱过来充场面。
而杜月生的人马,个个兵强马壮,不仅仅是因为杜月生提前留了一手,他的人马都躲过了早上巡捕房和宪兵的联合清扫,更因为他的人马本来就是三大帮会中的最多,所以现在马一真童万里都需要用一些轻伤员和老弱病残出来充数,而他却依旧有最精干的人员可以派出来做事。
虽然上海滩三大帮会鼎立,但杜月生能稳稳的压的另外两大帮会抬不起头来,他的底蕴,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充分的证明。
楼下三帮人马剑拔弩张,但天星楼上,先到的马一真和童万里,却是一团和气,就连被安排在门外等候的保镖们,都相互递着烟卷相互点烟,聊着些有的没的,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虽然是街头流氓,但街头流氓做到了一定地位,那他们就早已脱离了动辄拳脚相加白刀子见红的范畴,而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即便是背地里生死较量,但面儿上,他们都会保持着各自龙头的风范。
杜月生是如此,马一真童万里,也是如此。
摆谱,对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但对他们这个层面上的人来说,却是身份的象征,如同鲤鱼跃龙门,如同山鸡变凤凰。
“童老板,喝茶!”
马一真轻笑着给童万里喝茶一边感慨道:“黄老板被暗害,实在是我们上海滩帮会的巨大损失,童老板你跟着黄老板多年,情同兄弟,马某知道你很难过,可我和黄老板也相识多年,也照样是情同兄弟,他的死,我也同样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童老板你节哀顺变才是!”
“马老板有心了!”
童万里冷声道:“当初,咋们上海滩杜黄马三角鼎力,说好了无论三家之间有什么恩怨,只要有外人来咋们上海滩捣乱,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摒弃纷争,一致对外——可现在好了,黄老板死在孔家手里,杜社长亲自掩护凶手逃跑,而你马老板不但不帮我一起找杜社长为我们黄老板讨个公道,反而乘机作乱,企图乘火打劫夺取我们的地盘——马老板,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
“我这也不是为了整个上海滩着想么?”
马一真毫不脸红,大言不惭的道:“我们三家,几千号弟兄跟着我们混饭吃,一旦上海滩乱了,咋们几千号兄弟都得丢饭碗,所以,为了不让黄老板的死引起上海滩的动乱,我不得不出手啊——当然了,当时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童老板你打声招呼,是我马一真想的不周到,还望童老板原谅……”
童万里嗤笑一声,心说这话别说我信不信,你自己信吗?
但童万里也知道,马一真说这话也根本没想过要自己相信,他只是在为昨晚的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谁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上笑眯眯的一团和气背地里说不定已经拿着刀子随时都准备捅过来。
童万里不说,因为不但马一真是如此,他自己,以前的黄金桂,甚至是杜月生都是一样,谁也不比谁做的好,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马一真做的事,正好成了当下他的口舌。
“过去的事,我们就别说了!”
马一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之后,也不管童万里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黄老板的死大家都很难过,但对童老板你来说,也未必全是坏事——童老板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清楚,以前黄老板在,你不得不站在他的背后,现在黄老板不在了,童老板你终于可以走到前台,想来这个机会童老板你也等了很久很久了,这点,想来童老板你不会否认吧?”
“我想不想走到前台取黄老板而代之,和马老板你的人马昨夜乘火打劫,有关系吗?”童万里冷哼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
马一真放低了声音道:“昨晚看起来咋们三家三败俱伤,但现在我想童老板你应该也看明白了,杜社长他倒是没什么损失,可咋们两家,可是吃了天大的亏啊……咋们两家的实力本来加起来都比不过杜老板,而经过昨夜这一消耗,要是咋们俩再不能同舟共济,怕是以后这上海滩可就没什么上海滩地下三王了,我马一真还有你童老板,仰杜社长之鼻息而活可能是最佳结果,要是杜社长一个不高兴啊,这上海滩可就只有一个杜,再也没有马和童了……”
童万里闷哼一声。
这世上,没有谁心甘情愿的成为谁的陪衬,即便童万里和黄金桂是真的亲如兄弟,也是如此。
他也想要有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面前,他可不想刚刚走出黄金桂的阴影,又继续仰杜月生的鼻息。
“那马老板有何打算?”童万里闷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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