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镇的人看着隔壁九江,上河等镇游人如织,商贾云集的繁荣景象也不眼红,镇中居民对着外地人一直秉持着不欢迎不拒绝的态度,过着自己悠闲的小日子。 吕岩醒来之后,曾与客栈周围街坊邻居打听过天师府山门路径,被搭话的虽然都客客气气,脸上带笑,可总给人一种爱搭不理得的疏离感。
大概是因为常人轻易不可见的龙虎仙师,隔三差五总会来到镇中采办日常所需,立碑镇中大多户又都姓赵,与天师府沾亲带故,自有一股子皇亲国戚的矫情劲。
晌午时分,吕岩被年轻伙计拖着走出客栈,说是要往奉武镇看热闹去。龙虎山脚下村镇大多以山水为名,有上河,九江,曲水,龟山等等。奉武镇不按此例冠名,是因为镇中常年驻扎有一部朝廷官兵,并设下奉天,演武两座衙门。奉天府中有几名礼部官员,平日只管和天师府打交道,旁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演武司却占地数百亩,分有营区,校场,行辕,中厅,辕门高挂:闲人勿近。
吕岩一路上心事重重,总惦念着姐姐和师兄,加上自己之前昏迷了这么多天,到现在都没个消息。重阳真人也不曾回转,只是留下口信,说老掌柜是自己至交好友,让吕岩安心在客栈呆着。
旁边伙计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吕岩也没听进去,只是知道了伙计名叫王涑,之前曾江湖四海游走,一心学武练剑,为了拜师吃过许多苦头,本事也没学到。几年前听说龙虎山江湖高人出没最多,又跑过来碰运气。
至于为啥沦落到福来顺当伙计,王涑不好意思说,吕岩也能一眼看出来。王涑衣服洗的发白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补丁,都还穿在身上。一分钱既然可以难倒英雄汉,何况王涑这个江湖浪荡子。
远远就瞧见前方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奉武作为军镇所辖,按理与寻常百姓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演武司与奉天府两门相对的空地上,设有一座龙门擂,众人就是为此而来。
龙门擂设立不到百年,擂中有演武军中高手轮流驻守,不论来历出身,有意者都能登上擂台。攻擂者只需随意击败一位守擂兵卒,就能获得朝廷赏赐的铜鱼袋一枚,再由文案登记在册,从此江湖草莽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府中人。先皇当年立下此擂,取得就是鲤鱼跃龙门之意。
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品宗师,无论是坐镇一方,开宗立派,还是投身皇室,深藏大内,自然可以待价而沽。可普通游侠既没有没有压人一头的功夫傍身,也没有显赫家世倚为后盾,一旦不小心卷入武林纷争,免不了破财消灾,动辄还有生命之忧。领了铜鱼袋,虽然免不了受人驱使,可最起码小命安全了。因为江湖中人除非是被逼急了,也不愿意与朝廷明火执仗的作对。
自从擂台布下以后,来此攻擂的武林游侠络绎不绝,武夫九品,能入中三品的一般都可以轻松获胜。有运气不行的,遇到军中客卿高人恰好技痒,来客串守擂,也不会下死手,输了就输了,大不了等养好了伤下次再来。
每月月尾三天都会暂停攻擂,改为守擂战,由想博取出身的武林中人自己守擂,连战三天,能站到最后的,就能拿到一枚银鱼袋。腰悬银鱼,一应用度自有朝廷供养,平常小事也无需插手,若是能踏入进入二品小宗师境界,立下从龙之功,,简在帝心,指日可待。
今天如此热闹,便是因为是月末最后一天,加上听说有个用刀高手已经在擂台上站了两天,未尝一败,引得更多人前来围观,好奇这名不见经传的潜水猛蛟到底能不能一战成龙。
吕岩跟着王涑走近人群,本来只想远远瞧个热闹就行了,可王涑看着擂台上正打的风生水起,哪还按得住躁动心思,拉着吕岩死命往前挤。王涑好不容易来到最前排,帽子都挤歪了,低头刚要伸手扶正,被身后吕岩搭住肩膀,拉到一旁。只见一道黑影轰然落地,却是一方落败,被打落擂台。
再看台上站着的一劲装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背后负有长刀,应当就是这几天风头无两的擂主胡刚。王涑看着躺在地上的七尺大汉被人抬走,还想感叹两句,立马又有人登台攻擂,赶忙收住嘴,瞪大眼睛看向高台。
台上擂主胡刚此时心中不胜其烦,这两天在台上碰到的都是些软脚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偏偏胡刚自己又想博个好名声,不曾下过狠手。台下的那帮歪瓜裂枣还以为胡刚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不会杀人立威,心无惧意的一个个轮番攻擂。眨眼的功夫,攻擂的换了好几波,连胡刚的刀都没逼出鞘,就被一脚一个踹了下去。
台下王涑看得眼都直了,再看看身旁吕岩,心下思量:怎么都是一般年轻,还都长得玉树临风,本事也都是高的没边。王涑问道吕岩:“台上这位功夫有多高?”
“凑合。”吕岩想了半天才回复,吕岩实在是一共就没见过几个武林中人,只在心里与有过一拳之缘的夏侯渊对比了下,大概差不多水平。
“这功夫只是凑合?”王涑追问道,不小心声音有点大,被台上听到了,胡刚闻言瞪了王涑一眼,吓得王涑脑袋一缩。
之后半天没人登擂,大概是都被胡刚干净利落连败数人的身手给镇住了。场间观众突然喧哗起来“快看,那是谁!”
却是后方观礼台上接连走上三人,当前两人一文一武,分别是奉天府官员与演武军镇守。这两人时常抛头露面,多数人都认识,唯有最后一人,身穿道袍,头挽道髻,是个脸白肤净颇为面生的年轻道士。众人嘀嘀咕咕,最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龙虎山小天师赵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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