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姐,你觉不觉得?”
“啥?”
“自打那个地方回来以后,死丫头一直怪怪的。”
“哪里怪了?”
“你看啊!之前娘要是一拿扫帚,她连动都不敢动,那天她居然敢躲。还有,平时,她哪敢和咱们三个还嘴。还有还有……”
“哎呀来娣!行了别说了,说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说,她该不会真是诈尸吧?”
“诈尸?看着不像,有哪个诈尸的,能活着回来,会不想着报仇?还…还给咱们家干活?”
柳来娣的话听到这里,柳紫印的冷颜渐渐变得阴森寒气。
报仇?看来这里面还大有文章!
“那不是诈尸,是什么?那天咱们三个,明明都见她没气了,不然…也不会把人拖去那种地方!”
“就是说嘛!二姐,你说,一样是见到人死了。大姐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居然还偏心起死丫头来了?”
此时,柳紫印的脸上,已经换上了笑颜:三个都知道,三个都参与了‘抛尸’!便是初吉说得那样?都巴不得真紫印死!呵呵……
悄无声息地来到两姐妹身后,她左手拇指一下子划过余下四个指甲,眼前亮起微蓝的光。
“盼娣偏心谁了?”
“还不就是…二…二…二……”
“二什么二?你结巴什么……”
柳紫印笑问炮灰两姐妹,来娣之前说得眉飞色舞,所以并不防备她就在身后。
这会儿见到她眸子泛出微蓝的光,唇角还带着笑意,便连叫出“二姐”的定力都没了。被妹妹拍了无数下,招娣终于跟着转回头,对上柳紫印微蓝的眸子,后面的话,也不知道丢哪了。
“死…你…你…你……”
“我?我怎么了?”
“你休要吓唬我们!我们不害怕!”
也不知招娣哪来的胆气,忽然硬气地站起身,一并扯起来娣,二人挺身逼向柳紫印。柳紫印可是忍这俩炮灰很久了,原本碍于大局,一直按住不发,可方才听见二人的话,再想起真紫印死前的样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右手缓缓在自己和炮灰们之间抬起,还未来得及挥出这蓄势的一拳。屏幕上,自己的身后,就多出一个小人。
“我得罪了你们?不就是不巧,听见你们编排盼娣偏心么?”
“你…你瞎说!我们哪说……”
“我们就说了!难道不是么?我都看见了,这两天,大姐天天给你送一个煮鸡蛋!就许你吃,不许人说嘛?”
柳来娣站得比较偏,一眼就瞥见柳盼娣。此时,她一个劲儿地拉扯柳招娣的衣袖,可柳招娣浑然不觉哪里说得不对。
“这话,你跟娘说了么?”
“说!当然要说!就许你们俩偷吃,还不许我说么?”
柳二楞自觉有理,说起话来,更肆无忌惮。配合了柳紫印想要的结果,她要让柳盼娣知道,坏好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家大炮灰。
“来娣,你别拉她,你让她去说!”
“大…大姐?”
“柳二丫我告诉你,你想说,现在就到地里告诉娘去,我柳盼娣敢作敢当,长这么大,除了娘,还没怕过谁!你只管去说,不碰一鼻子灰回来,我管你叫大姐!”
柳盼娣这话可不是吓唬妹妹的,她娘的性子,她太了解了。像是“大仙”这样一出手就能拿回四十文的“孩子”,相当于会下金蛋的鸡。
只要她还能拿回钱来,别说是吃个鸡蛋,就算吃一只鸡,又能怎么地?
“大姐!你和娘咋这么偏心眼儿?你看,她今儿又没割猪草回来,篓子里都是一些破草!”
“破草?柳二丫,就是这破草治好了你的风寒!”
“啥?是死…是她给我找的药?”
柳盼娣自然不是在教妹妹知恩图报的道理,她只是在向柳紫印买好。
她已看清形势,就算她得不了大头又怎么样?只要“大仙”还能一直拿钱回来给娘,总有她的一份!像是“大仙”说的,攒着攒着就多了!
而柳紫印现在心里很后悔:之前真不该多管闲事,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应该让她感冒严重,发烧烧死算了!
她回眸看向柳盼娣,见她衣衫不如自己出门时,下意识想要轻哼,还是忍住了。
“大…你这是要去哪?”
“去镇上。”
“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去镇上,能行么?”
“不然呢?你和我一起去?”
“不,只是咱们家到镇上一个来回,脚程快也得个把时辰。”
“嗯,多谢盼娣提醒,我心里有数。”
柳紫印不是等不得明日,只是见不得一群满肚子坏水的丫头在自己面前晃,心里堵得慌。
说完,也不管某人面子过不过去,不管炮灰两姐妹的惊愕,转身就出门去了。
一刻不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挡在通往望山镇的主道上。
“你又干嘛去?”
“你不是不管我了么?”
“你……”
瞧见孩子脸色气得通红,她才冷眼瞄了一下地里徐娇娘没在盯着他们,蹲下身。
“初吉呀,你想和我离开这家嘛?”
“你说什么?”
“我说,你、我,就我们俩。离开这个家,以后过我们的日子。”
“你不骗我?”
“不然,我为何这么拼命找钱?我又不是傻的,能不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待我么?”
听见她这话,小人参两个晶亮的眸子里焕发出她从未见过的神采。仿佛这件事是他不敢想的,也又是他满心期待的。
“那,现在我能过去了么?”
“行是行,但是,你一个人去镇上,要早点回来。”
“放心,我记挂着的小宝贝还在这,不会一个人走掉的。”
说着,柳紫印已经起身,她单手抚了抚孩子的发顶,就绕过孩子,向前走去。
“娘!”孩子很低很低的一声呼唤。
这呼唤声,却直接捶在了她的心上。虽然她不是真紫印,但她很明白孩子此刻不安的心情。
“怎么?”
“你没忘对么?你知道我是谁对么?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为什么……”
“我……”
她很想对孩子说,你娘已经死了,可她终究开不了这个口。面前的孩子才三岁,已然比寻常孩子多懂得太多。
“你变了,变得很厉害,再也不像以前,我信你,等你存够了,带我……”
最后的“走”字,孩子没说,但她的心,跟着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