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院外时候脚步飞快,可真到了院门口前一瞬,立时收住脚步。
为啥?她现在可是大仙!大仙怎么能有失身份?
“真心?真心值几个钱?当饭吃么?”
“呵,大娘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功利。”
“你也别尽是捡着我听不懂的话来说,你啥意思?这也是求娶人家闺女的样子?”
她的脚步虽然不慢,但只是缓缓进院这一会儿工夫,俩人唇枪舌战的也说了不少。她进院之时,第一眼找的就是柳盼娣,按理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她是不该在场的,可这丫头偏在。
“我哪里说的不对?”
“出……”
柳紫印见徐娇娘被程业成气得要开骂了,不由得轻哼一声。徐娇娘见她进门来,方才的坏脾气立时收敛起来,看也不看程业成,目光带笑地定在她身上。
“娘,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他算什么客人?”
“哎?话不能这么说,来者是客嘛!盼娣呀!都快中午了,你不去做饭么?”
“我……”
柳盼娣唯恐自家娘亲和未来夫君闹僵,就想说点什么,可是见她余光不咸不淡地瞟了一下自己,不由得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转身厨房去了。
“这位是……”
“怎么?求娶盼娣不成,就打我紫印的主意?”
程业成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有一丝的闪烁,那眼色意味不明,她有些疑惑。而徐娇娘现在护她护得紧,瞧见程业成看她,就母鸡护雏似的要把她拉到身后去。
“求娶?娘,这位该不会就是小翠的表哥吧?”
“你怎么知道?”
“哦,我听盼娣说起过。”
柳紫印面上一直是笑语晏晏的,不过她这种态度,都向徐娇娘,和程业成半点关系没有。此时,她双手已经环上徐娇娘的手臂,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特地暗暗捏了捏徐娇娘的手臂。
“……”
“哎呀娘!~你也别恼咱们盼娣,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自家的亲闺女,还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自己可心的人对吧?”
她说这话时,瞟见程业成脸色大好。不过徐娇娘的脸色可就不那么美丽了,大仙指点的很清楚,她那败家丫头可能干了不该干的事。嫁不嫁的且先不论,要是这事张扬开了,终究是名声不好。
就算她不看盼娣,家里可还有两个闺女呢!难道都不嫁了?
“丫头说的是。”徐娇娘艰难地说了一句,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那这位公子,你且到屋里坐坐,待盼娣把饭做好了,就家里吃吧!”她这才又和程业成搭上一句话。
程业成从文多年,一无所成,但并不是他实在不济,而是他时运不佳,生在尚武的国家。
此时,他当然看出这家现在主事的,已经不是徐娇娘,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柳紫印。早些时候,她在这家几乎没有存在感。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原本觉得盼娣那十里八村都算漂亮的脸蛋,现在也不算很漂亮了。
注意到程业成的目光,她笑眸立时冷了,冰刺一样瞥了他一眼。程业成对上她的目光,忙回神。
“不不,不了。我此次前来求亲,还希望大娘能答允。”
“……”
她与徐娇娘同时无语。
徐娇娘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脸皮够厚,被我骂的那么惨,居然还不离开,难道是真的喜欢我家盼娣?
柳紫印则是片刻的犹豫:原以为渣男够渣了,现在真是豆腐渣见饼干渣!渣男肚子坏水多,但心还是红的。这货,恐怕心也是黑的!这火坑,还推大妞下去么?
“娘!姐,篓子里的花生,我能拿出来一些么?”
“你……”
“拿吧拿吧!娘,回头我再给爹买!”
徐娇娘刚想骂人,就被她轻拍手背给止住了。
此时,她面上笑得很无害,心里已经做好决定:呵,火不火坑的,她已经半身进去了。就算我想拉她,她自己还愿意上来怎么地?既然这么着急下去,那姑奶奶就送你一程!
“听丫头的。”
打从昨天闹过那一出之后,徐娇娘时刻都记得柳紫印是大仙这事。
此时,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甚至觉得有一股冰凉的刺痛感一下子窜上心头,哪敢不听她的话?
“公子既然说提亲,总该有聘礼吧?”
“有有有!”
程业成没想到柳紫印那么直接,愣了一下之后,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徐娇娘。而桌上那大盒小盒,显然不值什么钱。
徐娇娘还是不乐意的样子,柳紫印只得伸手接过那钱袋,在手上这么一过,充其量,也就是十两银子。
继而,她转手把钱袋递给徐娇娘。
“娘,你看,两个孩子都是真心相待,可能开始过得苦些,但人家程公子要是上进,咱们盼娣不会跟着吃苦的!”
“可是……”
“娘只说愿不愿要这个女婿,别的事,不劳娘烦心。”
柳紫印心里又气又哭:这货真是会算计,一转眼就多混了十两银子,还白得一个漂亮媳妇!七呀!你能未卜先知是不是?你怎么就敢确定我不得不当冤大头呢?
眼下的情势,只有两个结果。
促成婚事,欢欢喜喜地掏出银子给柳盼娣陪嫁,少一个算计自己的人,小人参旁边少个保镖。
顺水推舟,让盼娣没人敢娶,令她怨怼自己,然后把初吉看得更死。
算了!不就是二十两么?眼下这种情况,她还出得起,只是可怜她的宅子没了一面院墙。
柳紫印看了看徐娇娘脸色仍不好,就撒娇般地将她往上房推了推。
“初吉干啥呢?娘累了,还不扶娘进屋,吃点益丰斋的糕点歇一歇?”
“你这丫头,叫他做啥,天儿怪热的,我自己进去就行。”
徐娇娘满意于她帮着自己抬高身价,还顺便给程业成难堪,脸色大好,转身回上房去了。
至此,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程公子请坐。”
她进退有度,仿佛刚才挤兑人的不是自己一样,率先坐在桌子一边。程业成这才知道自己多班门弄斧,瞧了瞧桌上自己带来的糕点盒子,讪讪一笑。
感到气氛局促,柳紫印就是一笑,总有人要先开口的。
“陪嫁的事,我听盼娣说了。”
“什么?”
果然,她一开口,程业成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