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家深宅,天风昌房中。
方才还老态的人摩挲了一下装着暗格的小几,心下疑惑:没有全都拿走,还说了那样的话?这真的是老二家的丫头么?失去记忆的人,见得不少,可心性大变,言语中还奇奇怪怪的,少见的很。
叩叩叩。
“进来。”
应了一声,老人自如地挪动了一下两条腿。
此时,进门的天风山看见他这般,露出孝顺恭谨的笑容。
“祖父,那丫头已经出门去了。”
“是嘛?可有什么异常?”
“便如大哥所说,怪是怪得很。”
“哦?”
“一点也不像咱们家出去的孩子,丝毫不规行矩步,而且说话也怪怪的,有些话,孙儿都听不懂。”
闻言,老人点点头,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木架子。
“祖父?”
“去,把你大哥带回来的天南枝拿来,再给我看看。”
天风山听了侧目,望向那个木架上慢慢的大箱小盒不由得一怔。
只是祖父的话不敢违逆和拖延,赶紧提步到了架子边上,从上面一层开始,挨个盒子打开,逐一去找。
见此情景,天风昌气的脑仁疼:怎么能蠢钝至此?万不像我们天风家该有的样子。真是时运不济,有心思的不安分,没心机的又……
思及至此,天风昌豁然起身,阔步走到天风山身后,随手在他的后脑上就不轻地拍了一下。
“哎呦!祖父,您怎么……”
“怎么?你的眼睛和脑子都是摆设吗?你大哥拿东西回来时候,你冥冥就在一边候着,难道没见他拿的盒子是什么样的?”
“我…错了。”
天风山揉着被打过的地方,心里苦:您不好惹,难道大哥就好惹了?我就不能像别人家二少爷一样,天天只要吃吃喝喝就可以么?我明明就不是掌家的材料,您非得拎我出来和大哥杠着……
在架子边上取出一个中大的盒子,天风昌启开盒盖,见到里面的半株天南枝干儿。
他反复用指腹摩挲着那天南枝的藤上叶,植株虽像寻常草药一样失去所有水分一般,但他的指腹擦过那里只是,可见藤叶上渗出微微的灵气。
“山儿,你见到了什么?”
“回祖父,天南枝。”
“我是说,在我指下你看见了什么?”
“不就是天南枝么?”
天风昌气的心疼,分明那么明显的灵气被按压出来,可是他这个孙子居然什么都没看见。
他眼中黑白一片,视线从那隐约闪着灵气的植株上移开。
此时,他眼前方想起方才和柳紫印在一处说话的情景。
那时候,小丫头忽然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就好像当年小儿子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一样。
与儿子决裂之前,他的眼睛还是好好的,能看得见山花烂漫、五彩斑斓。
要不是因为那个小子,他的眼睛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呵,那个女人生出的孩子,果然是一样的倔强性子。
难道名分就那么重要么?
想想柳紫印眸子与小儿子相类的花纹,他心下微微一颤,他曾经看过小孙子的眼睛,如人一般没有异样。
可是为什么,原本也很寻常的眸子,再度回来以后,就变得和小儿子一般无二。
若是如此,那儿子的幼子,是不是也会中途变换?
念及柳紫印说起天南枝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天风昌很是追悔。
如果当年能预料到孙子辈是这样的光景,他舍了正妻彼时的富贵又能如何?有了孙女这样的造化,别说是多年前的富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名利双收!
“祖父,祖父?”
“嗯?”
“您在想什么?”
“去叫你哥哥来,我有事问他。”
“是。”
“……”
瞧着二孙子如释重负没出息的欢悦出去的样子,他气的肝疼,扭身就近找把椅子坐下,长孙来之前,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套出长孙的实话来。
————
逍遥王府。
“那就有劳管家了!”
“王妃说得哪里话?老奴这就领着夫人去住处。”
“母亲且去歇歇,我稍息片刻,就开始为您张罗吃食。”
“不急不急,累了就好好歇歇。”
说完,颜凌雪面掩不舍地跟着管家出去了。
直待见不到旁人,柳紫印立时倒在床上大展拳脚。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累了呀!拉拉筋!不然咋地?”
“你方才和天风老家主似乎进去有些久。”
“怎么?我家冥冥现在连老爷子的醋都吃了?”
闻听云冥的话,某印“扑棱”一下坐起身,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身侧俏皮地眨眨眼问。
云冥本是很正经,忽然见她这样,不自在地要起身脱离小丫头的控制范围。
某印发现新大陆一样哈哈笑着。
“呦呦呦!原来我家冥冥也是会害羞的!你在担心什么?天风家坑我么?”
“你明知道,为何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有很多天南枝,难道不怕自己成为……”
“众矢之的?”
“……”
云冥的话没说完,柳紫印就抢先说出他的担心。
柳紫印抱住他的手臂,浅笑依偎在上面。
“很早之前,初吉就给我打过预防针了。”
“那小子打你?”
“咳咳…我是说,他跟我说过老爷子对她父亲的态度。”
“嗯。”
“我只是好奇,没人的时候,老爷子会不会退去家主的气势,变成和蔼可亲的祖父。”
“结果呢?”
“真的变了。”
说到这里,柳紫印原本真心地笑蓦然一变,变得有些讽刺。
看不见她的表情,听话音又没什么异样,云冥轻动身姿,只是话未出口,就听见她继续道。
“冥冥,我原想,如果他还是原来那般固执不给面子,兴许是传言有误。可他偏偏四川变脸一样特别的和蔼可亲,这不是很奇怪么?毕竟,我们好几年都没见了。你所知的老爷子,是什么样的?”
云冥有些欣慰,毒舌的丫头每每问起他时,都很温和,暗暗地就将心疑给问了。
“和你想得一样。”
“果然。”
“怎么?”
“他看见我的蓝眸子时候的样子,果然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你怎么能如此冒险?”
身子忽然一转,柳紫印莫名地已在某渣怀中。
瞧着他满眼的后怕,她竟不好意思挣脱。
忽然抬手,捏住云冥的下巴,调|戏良家男子的强调满满:“这是谁家的男子,竟生的这般好看。嗯,可以肯定,这家的双亲也必是绝色倾……”
绵绵细雨,散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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