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本以为老人的主人家要摆一下谱或是不会轻易前来。
可约么才是半刻的工夫,老人就引着自家主人去而复返,远远地就可以听见老人与主人交谈之音。
“买家喜欢我的宅子?”
“正是,而且似乎不愿意住客栈,才想直接买下的。”
“你没乱说话吧?”
“主人想我说什么?”
“算你识相,你要明白,为宅子贡献生气是你先祖对我们家许下的承诺,并不是我非要苛求你留下。”
二人谈论的声音不大,只是对于云冥和她,“都是”天赋地想听不见也做不到,而暗一则是后天训练的耳力奇佳。
云柳二人面面相觑,此时柳紫印总算明白什么是有备无患了。
比如她男人本尊,带暗一进来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举动。
“一大哥,我交代几件事,你可被记错漏了。”
“王…姑娘只管说。”
至此,柳紫印戳了戳云冥的腰际,云冥方撇撇嘴,先是去院前面一侧的窗户看看,随后又走向后窗。
“第一,这宅子虽大,但看着风水不太好,所以不论卖家出多少钱,你都要狠压价,价码至少腰斩起底。”
“第二,方才的老人家若是问起,你便说我和你家爷有急事,这主你能做。”
“第三,要是那主人拿着看管院子说事,你就一并留下老人的卖身契,这一项预支,千两也无所谓。记住了么?”
“是。”
见暗一应声,她就匆匆奔向后窗云冥深浅。
云冥方揽住她的腰际,还未起身,她忽然拍了他的手一下,再向暗一。
“哦,要是房子买成了,你拿到老人的卖身契时候,一定要当着二人的面,把卖身契撕碎,越碎越好。银子嘛,叫卖家明天去…冥冥哪家酒楼好?”
“鼎盛。”
“行,就鼎盛,让他去鼎盛取。”
“是。”
说完,云冥环住她腰肢的手微微扣紧,二人闪身消失在窗口后,窗子从外面被人轻轻合上。
暗一像模像样地坐在屋中,这是宅子里灯火最盛的房间,不多时,老人就引着一个看上去就有点精滑的人进来。
看见那主人瞬间,暗一忽然明白最乐于亲自讲价的主母为何心甘情愿和自家爷离开。
方才他就说着主人话音有点耳熟,此时看到人,明白了,原来他们暗卫是这么使得。
既然主母授权给他,他自然要把戏份做足。
蓦然起身,很有富家公子的架势,只是态度稍稍慢待了一点,缓缓向对面的天风白抱了抱拳。
“就是这位公子要买宅子?你不是说,是一个姑娘特别喜欢我的宅子么?”
“老人家说的不错,原是我家小姐喜欢这个地段,非要买宅子的。只是我家老爷不太同意她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户。”
“那你们还……”
“呵,我家小姐受宠惯了。老爷又是常年做买卖的,买座宅子的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既是如此,你家小姐是要明日再来看宅子?”
暗一不着痕迹地耻笑了一下天风白把弊端暴露的表情,“喜怒形于色”地显示出自己的傲慢。
“一座宅子而已,我就能做得起主。”
“我这宅子可不小,不是郡中、镇上几百两能买下的,这位公子确定自己做得了主?”
“您就开个价吧!有价的东西才有的谈,没加的东西,都是空谈。”
闻言,天风白伸出一双手,十指展开。
一刻后,原本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有些面红脖子粗。
“什么?四千两?就算我的宅子常年没人住,需要修缮,可也不用几千两来修缮呀!”
“您也别急,我家小姐呢,平日里不喜欢经商,就喜欢研究一些奇门术数。”
暗一的话越是说到后面,话音越是低沉。
跟自家主子和主母在一起呆的久了,精髓未学成,皮毛还是学了不少。
果然,天风白见他表情如此,就狠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人。
“呵呵,您可别看这位老人家。要不是你这房子阴气很重,我家小姐还看不上呢!所以,要是真心想脱手这宅子,四千两就不少了,万一旁人知道,别说是堂堂帝都,怕是乡野白菜价也没人敢买。”
“好,那何时银货两讫?”
“小姐碍于老爷要回来,才回鼎盛了,临走时说您要是愿意卖宅子,明天她会在鼎盛摆一桌子酒菜,到时您一手房契地契,她交银子。”
天风白此时脸色更是涨红,见暗一身形算不上魁梧,却很有练家子的气势,不敢拿他如何。
向暗一点头之后,示意老人跟着出门,便将窝在肚子里的气撒向老人家。
“你这个老东西,平日不见你多有用,这时惯会见风使舵!你觉得人家一个商贾,会养着你一个糟老头子和你那一家?”
屋中,暗一听见天风白话音稍定,才忽然跟出门。
“哦对了,我家小姐说,看宅子的人换了不方便。你这宅子,有几个看宅子的?她愿意看着给点钱,一并买过来。”
“差使下人她也买?”
“不行?”
“行。”
“那,有几人,我好回去向我家姑娘回禀。”
此时,暗一见到天风白眼中翻出一瞬的精光,不由得觉得柳紫印的算计真是不差。
果然要让人心甘情愿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就要有落才有起。
只是他不懂,自家主母要一个半百老人有何用处,难道真是看门么?
“就他一个,他可是看这宅子的老人儿了,少说也得一百五十两。”
“老爷,我一个老头子,哪里值这么多银子,再者说我还有……”
“你是想我带你去别的宅子么?”
“不敢。”
闻听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暗一方看出一些端倪,自知大约某印听了大伯和老人之前的对话,善心病又犯了。
“可有卖身契在?姑娘说了,不清不楚的人,她不买。若是当下就能拿出卖身契,多填个几十两也不算什么。”
“有,公子且等着,我这就去取。”
望着天风家长房居然为了几十两银子这么卑下的态度,暗一也是有点开眼界了。
所以,他家主母原说千两也能买老人的卖身契,他两成拿下,算不算立功了?
天风白方走,老人就拿出柳紫印进门时给他的银子递还给暗一。
“公子,可不能花百两买我。先不说我已经老了,我还有一家老小。且小辈们都还小,除了我,满家没有支使得上的人呐!”
“老人家只管等我家姑娘说话,她决定的事,便是夫家也管不了。”
“那您刚才还说她父亲……”
“呵呵,她说鬼宅原不值那些。但您,值更多。”
闻言,老人家眼中微闪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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