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问你——”
萧珩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等到沈晴月开了口,于是又耐着性子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却没想到四目相对这丫头就流下眼泪来,就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样。
萧珩莫名的就有些烦躁,偏过脸去,口气不耐烦的道:“想问什么就快点说,我还忙着去搬东西过来。”
“你真的住在这里?”沈晴月的眼泪好不容易忍了一些回去,泪光朦胧的眼睛控诉一般的看着萧珩。
“是啊。”只不过脸皮厚如萧珩,向来对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没什么感觉,此刻就如平常一般的吊儿郎当的应了。
沈晴月飞速咬住自己的下唇,有些躲闪的看着萧珩,似乎还有话扭扭捏捏的不敢说出口,萧珩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却听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一只拳头攥的紧紧的,松开的下唇都印上了白色的牙印。
“萧珩,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萧珩看她一眼,那眼中都是成年人对小孩子的轻视,大概意思就是你才多大管这个做什么?
沈晴月当下忍不住的撅起了嘴巴,且看着若是周围有条件,她非要对着萧珩拳打脚踢一回。
她的年岁在皇室里已经算大的了,皇室的女孩子一般出嫁早,这桩婚事又是她父王母妃早就同意的,早嫁晚嫁反正都是要嫁,若不是父王母妃疼爱,舍不得女儿还没长大就送进别人家,她此时早就嫁给什么张侍郎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但是这么想了想还是有些憋气,忍不住伸出手指去使劲的戳了戳萧珩的肩膀。
萧珩不理她的小打小闹,一只手将她赌气的手指头合拢起来丢到一边,小孩嘟着嘴气呼呼的,还是尽职尽责把话说完:“你是不是喜欢我长姐?”
萧珩的表情便破天荒的愣住了。张口结舌片刻后终于找回了舌头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黄毛丫头瞎想什么,成天想这些长不高啊。”
可惜却满是欲盖弥彰的味道。
小丫头这次难得没有反驳,低着头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却是又小碎步子走回来,抬头看着萧珩小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长姐?”
声音小的像是自己在呢喃,可她知道萧珩听得见。
可是萧珩那边没有丝毫回答。
甚至连目光都是躲闪的。
沈晴月屏住呼吸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萧珩的一个字,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道:“你们这样本就是不对的!长姐都已经成亲了!”
萧珩终于不再躲闪的看进她的眼睛,沈晴月被他看的一愣,又被他这种温柔目光包裹的想哭,一时间眼里水雾更加多了。
可萧珩的目光却是她认识他以来最严肃的,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这副模样让沈晴月都有些害怕。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沈晴月怕的支支吾吾成不了句,又急的想哭,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萧珩却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的看着她:“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我喜欢谁同你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的不是你。你喜欢的也不是我,别忙着说不是,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那些说书人的故事,那也不能叫江湖。若你出走碰到的不是我是旁人,你也一样会这样喜欢上旁人。”
“而且,我师弟身为武林盟主,应该更符合你的要求,如今我没有精力陪你玩,他倒是很有兴趣,你可以去找他。”
萧珩的语气放松又轻佻,就好像是交代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沈晴月却慢慢的大睁着眼睛,任由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滑落。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少女心事,父王母妃的专制只是让她稍微收敛,看到萧珩对沈步月的态度,也只是让她心里变了变天,可是如今萧珩这一席话,这无关紧要的几个字眼,这样无所谓的游戏态度——
就好像是将她的一颗心狠狠的从高处抛下,兴致勃勃的看它掉落在地,粉身碎骨。
少女的心事能度过风雨冰雹,能承受住严寒酷暑,能陪你度过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光,可也是最脆弱的,只要你喜欢的人对你皱一皱眉头,就会天塌地陷。
沈晴月听见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浸多了眼泪,酸苦难耐,她惶急的想要辩解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变不成完整的能让人听懂的句子。
“不是的,那天我只有遇见你啊,我不是因为那个才喜欢你,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你啊……”
哭声慢慢掩盖了本就成不了句子的只言片语,沈晴月放肆的哭的大声,眼泪打湿了整张脸颊,流进嘴里是她从未尝过的苦涩味道。
她喜欢萧珩的,那么那么喜欢的,喜欢的想要嫁给他,陪他流浪,想为他不顾一切。那份喜欢怎么能再给旁人呢?不会有旁人的,从来不会存在的!
沈晴月越哭越大声,却死死的拽住萧珩的衣角不肯松手,嘴里还想辩解什么,说出来的只有萧珩的名字和“喜欢”“喜欢”的重复字眼。
萧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任由小丫头牵着自己的衣角放肆的哭泣,只这样看着,似乎也没有要打断或者抽身离开的打算。
“你哭的可真难看。”
放肆大哭的沈晴月像是一下子被按住了什么开关,忽然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珩,身体因为停不下来的哭泣还在抽搐。
“你……难看又怎么了?你又不喜欢!长、长乐姐姐好看……”
沈晴月十分艰难的挤出这句话,又自觉委屈的哭的更大声,萧珩看着脸上便有些无奈的笑意,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顶。
是能使一把长刀,让当今武林盟主都不敢轻视的武力值,是吊儿郎当永远不可一世的男人,却有着这样最温暖的手掌。
沈晴月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萧珩呢?
眼下却哭的更加厉害,一双眼睛再不能视物,看不清眼前的萧珩却还要执意的追寻视线里他模糊的身影。
“是难看,不过还能看下去。喂,我说这种话就是要你不要再哭了啊。”萧珩的语气无奈却带着点少年的温柔,沈晴月听闻这话哭的更加厉害,发丝上承受的一个男人手掌的重量让人莫名的安心想要撒娇。
不是因为你是江湖人士才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些细细的温柔啊。
你……你最最温柔了。
被你喜欢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了,可惜不是我了,再不会是我了。
越王妃气势汹汹来找的时候沈步月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但那种情况,作为刚刚新婚的痴傻公主,沈步月只能是微笑着抬起酒杯:“越王妃安好啊?吃的可还顺心?”
越王妃被这句话和这个笑把话在嘴里堵了一下,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客套的心思,单刀直入的问道:“还好。只是跟我同来的绮琴刚才出去透了透气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本宫实在是着急才来找公主问一问的,听陪她出去的嬷嬷说,绮琴是被一个公主府里的男人带走的?”
越王妃的语气还有些试探,就算嬷嬷的语气再怎么坚定,这也是在刚刚落成的长乐公主府,不管圣上之前对长乐公主的态度如何,如今肯大兴土木为她修建公主府,便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承认,他们来赴宴亦是这承认的一种。她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敢在在圣意跟前放肆。
沈步月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从我过来还没有跟绮琴妹妹打过招呼呢,她去哪儿了?公主府的人?公主府刚刚建好,里面有什么人我还真的不清楚呢,嬷嬷可曾看清了那男人的相貌?我到下人那里去问问。”
越王妃面色不善的摇了摇头:“那嬷嬷说事发突然,没有看清那男子相貌,只知道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很是……不羁。”
最后两字越王妃还是斟酌了一下,怕是那嬷嬷没有回禀什么好形容词。
沈步月却着急起来:“绮琴妹妹不见了可是大事,既然是在长乐公主府不见的,那我也有责任,不如现在就通知下人警备起来,宾客先不要离席,细细盘查总会有个结果的。”说罢转身欲走:“我这就去告诉齐王。”
“先……先不要着急。”越王妃一闪身拦住欲走的沈步月,已经没了心思同她说些傻话,看向旁边道:“也有可能是绮琴贪玩一时间在哪里迷了路,若是为了小孩子贪玩惊扰了太多人,我与越王心中也会不安,还是先安排人手在王府里找一找吧。”
“也好。”沈步月转向转的快,面上一派担忧:“我会尽快安排人的,王妃也不要太担心了,总归是光天化日的,哪里有歹人敢在长乐公主府对绮琴郡主不敬呢?”
给越王妃堵了个哑口无言,胡乱点了点头便赶忙出门找侍人吩咐了。
沈步月悠闲的退回去再喝一口茶,找了白雪过来镇定面色吩咐道:“晚上我们吃点心吧,今天喝的水太多了,涨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