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而来的对话搞得白雪整个人都懵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公主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说真的,”沈步月幽幽的转过眼去看床帐:“就那种小时候玩的很好的,那时候就想长大了嫁给他的。有没有?”
“上哪儿来那种人,我从小身边可都是太监宫女。”白雪皱眉回道。她跟白萱不一样,是宫里的家生奴才,是宫里的宫女的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从小便送进宫里干杂活长大的。
沈步月却莫名其妙有点放心,自己坐起了身子,又调了调枕头,这才眼巴巴的盯着白雪手里的汤碗。
白雪见她这幅样子,以为是没事了,给她盛了一大碗,看她接过去美滋滋的喝,放下心来问道:“白萱去哪儿了?”
沈步月抱住汤碗的手都有些抖,但还是回答道:“走了。”
“这么早就回去睡了?真是会偷懒。”白雪摇摇头,还给沈步月又掖了掖被子,道:“公主也快些喝吧,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慢条斯理地喝下这一勺,沈步月道:“不是回去睡觉了,是再也不回来了。”
白雪愣了一下,笑道:“公主这是胡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沈步月又喝一勺,抬头看着白雪:“白萱有了相好的,不愿意跟着我们走了,想留在京都,我便放她走了。”
白雪眼见着傻了眼,但是与沈步月待了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她还是能看出来的,但还是艰难的张嘴再问了一遍:“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沈步月喝着汤点头。
“你现在回去看看,保管房间里只剩下你一个人的东西了。”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白萱提起过什么心上人的事情啊,她方才跟公主说了?那人是哪里的?人怎么样,对她可好?这是怎么回事,话也没有一句……”
白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絮絮叨叨的嘴立马就停住了,似乎是想再确认一样的,问了一句:“公主的意思是,她以后都不跟我们一起了?”
沈步月下巴垫在膝盖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用棉被包裹着,手里捧着汤碗,整个人乖得不行,却忽然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了一声,道:“人家离开这里,便是要成家立业生孩子了,谁还跟着你呢?”
白雪虽然听她这样说了,但是仍旧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瞪大眼睛道:“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会这么突然?从前从未听说过她有了心上人的!”
“虽然这么多年了,你就能保证这人什么话都会跟你说吗?”沈步月幽幽的说出这一句话来,却没有看向白雪,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白雪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这一句话噎的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后也只是沉默的站在沈步月床边,看着她一勺一勺的把一大碗甜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再转过身来把碗递给她。
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乖巧的劲儿。
白雪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将碗接了过来,看着沈步月慢慢的滑进被子了,盖得只剩下一双眼睛。
“吹了蜡烛吧,我想睡了。”
“嗯,公主当心些,夜里还热,不要踢了被子。”白雪也与往常几乎是一样的面目,收拾好碗筷便吹了蜡烛走了出去。
可两个人分了开才觉出恍如隔世的意思来。
白雪出了门便顺着墙滑到了地上,蹲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不比沈步月早就看出此事端倪,对她来说这便是真真正正的,相识十余年的姐妹忽然一声不吭有了心上人离开了,连个道别都没有一声。
换做谁谁都不能理解吧。
沈步月也仍旧不好睡。本想是喝了这一大碗甜汤,体内甜分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有困意。
可今时今日,这一招似乎有些不管用了。
在床上辗转几番,一会儿觉得屋外明晃晃月光扎眼,一会儿觉得似乎有风声在耳边,反正总归是得不到一个安生,五脏六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扯住了,辗转反侧也驱赶不掉那种感觉。
月光太亮了,方才吃的太多了,今天睡得似乎有些多……
这些理由反正都是理由。
沈步月披上外袍站起身来。
刚一离开暖和的被窝便整个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沈步月咬咬牙把衣服穿好,想想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为了方便伺候,白萱白雪的房间离着他们的屋子不是很远,几乎是下人房里离着这排屋子最近的。
她才刚躺下没有一会儿,但也该有段时间了,可白雪屋子里还是亮着蜡烛。
很少见她这么晚还不睡的时候。
沈步月也没有推门进去的意思,只是转身靠在了她门旁边。
这么多年相处,或许白萱那个人她还看的不是太清楚,可是白雪却是再剔透不过的一个人,所想所做都表现在了脸上。
这时候她正在絮絮叨叨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或者是白萱的。
这人走的急,恐怕也是根本没有想到今日便能顺利离开,东西只收拾了最贴身的几件和这几年的一点积蓄。
“这衣服也不拿走……这可是当年在大漠公主做给我们的,唉这人真是……”
“啊啊还有这个,这人真是的,这是只拿走了个包袱皮吧?”
里面白雪的声音有些停了,似乎是在四下打量这屋子里除了那个人究竟还少了什么。
沈步月赶忙捂住嘴挡住这一声笑,也不敢再听下去,沿着墙根慢慢的走了开来。
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刚一抬头便见一个黑影从眼前的屋子里闪了出来,沈步月刚要躲闪,那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再抬头看看却是脖子上被架上了冰凉铁器。
身后的人鬼魅一般,却只是维持这样的动作不肯出声。
沈步月也不敢动弹,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低声斥道:“十四,放手!”
这个声音略微有些印象,连带着这个名字,沈步月皱起了眉,精神却放松了些,这熟悉感让她大概知道了些什么。再四下打量了些,看清自己已经走到了楚云深的房间。
于是一切就都知道了。
身后的人并没有听话放手,手上还用了几分力气,掐的沈步月的肩膀一阵疼痛,说话的那个男人已经走近,掐住那人的手道,再次重复了一遍:“十四,放手!”
不过内外还是分得清,这男人明明有力气把这人直接拉开,可是却只在旁边动嘴,眼看着沈步月被掐的皱眉。
肩膀上又是一阵尖锐疼痛,沈步月几乎要忍不住转过身子打人了,脖子上的匕首才终于移了开来,不得不说这人力道斟酌的真好,明明方才那匕首几乎都要嵌进皮肉了,如今摸一摸却是完好无损的。
沈步月转过身来挑着眉看着对面一身黑衣的男女,女的有条不紊的收好自己的匕首,挑眉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的听不出起伏:“深夜看见有人在王爷屋外转悠,一时警醒罢了,见谅。”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又碰了碰她的手臂,重新对着沈步月作揖道:“王妃恕罪,十四她只是护主心切罢了,对您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那女子却忽然冷哼一声,叫道:“十一你胡说什么?”
沈步月却不甚在意,只在想楚云深起这名字可有些太随意了,顺着数往下念就行了。
“行了行了,警醒自然是好事的,我也没有那么不通情理。你们深夜过来,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只是不在意是不在意,这个人一上来便用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万万没有这样就算了的道理。
而这理由,三番两次受到一个陌生女人的敌意,沈步月自然能够想的明白。
恐怕是跟屋子里那位装聋作哑的爷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正正经经的端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来,毕竟自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受到这个待遇,这个身份也该有点用处才是。
那名叫十四的女子听了这句话果真更加生气,不过身为侍卫自然是不好表露什么,只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步月,拉着那叫十一的男人就要走。
这男人倒是老实的很,被这样拉着还是坚持着规规矩矩行了礼。沈步月也大方笑着回了,一直目送他们两人走。
“王爷看完了这一场戏,要是没有出来的打算,我可就回去睡觉了。”
这才懒懒的加上这一句。
可才刚一转头而已,不知何时从屋内飞奔出来的男人便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在还没有看清眉目的时候唇瓣便已经贴近上来,一双大手紧紧的箍在了身上。
呼吸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掠夺了走,可是这样侵犯的强制的气息,却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一样,抱紧就不撒手,再沉迷几次似乎会上瘾。
楚云深一只手已经慢慢摸上了沈步月的脖颈,细嫩肌肤上虽然没有破损,可也已经留下了一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