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离觉得自己的视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明明以前在梅山时候成天见各种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妈。结果在术校待了两年,满眼都是各式jk,抵抗力居然一下子给下去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大厅里明显有两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其他中年妇女都是一副如坠云里雾里抽风犯神经的模样,就那两个人到处走动,指导他人。沐长离就蹲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就是定源堂的经理——托传销的福,现在随便什么公司里面的职务都是经理,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知道哪个经理说话才是管用的——另一个是从外面请来的禅舞的教师,专门给公司的员工教授禅舞。
虽然沐长离不清楚什么叫禅舞,不过他很清楚,为了利益着想,正常的公司其实并不会在上班时间组织业余活动。定源堂作为一家药业公司,就算附庸风雅的玩一些宗教概念上的东西,完全也可以在下班后来搞。这种集体性活动最大的效果就是通过活动营造内部的整体氛围,以达到引导人思想的效果。古往今来,最爱搞集体活动的都是宗教团体。哪怕思想再顽固的人,就算他不喜欢宗教本身象征的东西,参与活动的人也一样会把他带入这个氛围。
事实上,多数参加了宗教的信徒都只能算是“泛信徒”,也就是名义上崇信宗教、可能遵循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教义,实际上对于宗教本身核心的教义、象征的东西、真正的面貌、发展的历史都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这种禅舞的教学,不管是真的也好骗人也罢,至少青衣居士搞邪教的老底子没丢。本来中年妇女就容易空虚寂寞冷,通过这样的活动填补她们内心的同时,还能把很多想要对自己有利的思想灌输给他们。
沐长离又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大概搞清楚了所谓禅舞的套路。讲师声称禅舞的动作不需要编排,完全是由内心流露出来的,因为这是人最自然的姿态。人通过肢体自然的拍打、颤动,伴随情绪的自然而然进入忘我状态,随着气血经络的畅通,动作也可以变得优美——简而言之就是我瞎***扯淡,你们瞎蹦跶就行。
虽然不知道这个禅舞理论具体是谁编的,但是沐长离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首先这玩意儿包装的好,利用了佛教广泛的群众基础,讲师还起了藏族名字,中层路线也好走,还融入了中医理论,禅、中医阴阳五行、养生、自然……吸引中老年妇女的要素都有了。其次门槛几乎为零,学习难度也低的要死,还不费劲,发个朋友圈方便的不得了。就跟当年太极拳把练力打人的法门都去了,换成“练意不练力”“四两拨千斤”这一类说法一样。那帮学拳的富二代自己吃不了苦,又不至于自己出手去打人,手下打手多得是,不这么改编哪儿有有钱人来学啊?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我得赶快去偷一张门禁卡出来……)
……
沐长离走的是利落了,温凌武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八楼的走廊就僻静又空旷,一个人站在这里等候,还要小心被别人发现,温凌武的心脏跳的是扑通扑通的。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哪有那么巧……)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温凌武心中尚在忐忑不安,他面前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和温凌武打了个照脸。
世界上有一种人,平常看起来胆量并不怎么大,甚至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可真的遇上大事的时候,反而有静气,能够迅速的去直面挑战。
毫无疑问,温凌武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他当年也无法从青衣居士手中逃脱。虽然他的脸还是因为紧张有些微红,可心中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的观察对方的样貌。
单从外表上来看,这名女子大约三十岁出头,容貌姣好,一身打扮极为干练,就是下巴较为尖细,也就是传统上所说的“刻薄相”。《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就是这样的相貌。
当然了,哪怕说“相由心生”,别人哪怕长的再奇怪也不犯法。总不能说因为别人长的刻薄,就把她给抓起来。固然有些相书上会危言耸听的说“破国乱邦之相”,在第二次法术革命之后,这种封建糟粕就已经被清除出了法术局的档案。
只不过在温凌武看来,这名女子给人的感觉总有些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并非来自于长相,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举止,单单只是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如果换成其他人,很有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温凌武就是很突兀的觉得,这名“女子”身上总有哪里不对。
(我记得,之前看到办公室的铭牌上面写的是“销售部经理”。能坐稳这个位子,肯定是居士的亲信,还有可能就是弟子。干脆……试他一试!)
“那个……这位师兄……”
温凌武的这句话乃是沐长离教他的万用金句,在正规的宗门之中,叔伯兄弟都只是表示辈分,和性别并无干系。因此哪怕对方性别不对,也可以找到开脱的理由。当然了,近些年女权主义越来越猖狂,好多人纷纷抗议这种称呼是直男癌思想作祟,因此没以前那么管用了。
不过温凌武这句话一出口,对方脸色顿时一变,将手指竖在嘴前,做出了止声的手势。在迅速的左右观察走廊无人后,他让开了路,对温凌武招了招手:“进来说。”
(不、不会吧,我居然真的蒙对了?)
温凌武顿时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可是眼前情势已经骑虎难下,他咬咬牙,努力挤出一副笑脸,从那人让开的路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并没有什么非同一般的陈设,如果硬要说的话,墙上悬挂的神龛倒也能算个特色。那人迅速的关上了门,拉着温凌武的手坐在了沙发上,有些警惕的问道:“昭仪不是说了,在这里都不能这么叫吗?叫我容华。”
温凌武迅速的反应了过来,这帮人还真拿那个嫔妃等级体制做代号了!他顺从的答道:“是……容华。”
“这就对了。”那人眉开眼笑的应道,一把就搂住了温凌武的肩头,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现在几品了?跟着哪位充依?”
在来之前,沐长离特意告知了温凌武几个名字。这几个名字是他从裴主管手机里查到的,都是常用电话,再结合裴主管的口供,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好做应答。没想到倒还真用上了!他立刻从几个名字从挑选出了最有可能是青衣居士弟子的那一个,答道:“是罗充依。”
没想到那人听后却立刻冷笑了一声:“他啊,的确也就只能带带刚入门的了。”
(嗯?怎么回事?听起来他们好像还玩宫斗……不对不对,这一群男人……也不对,好奇怪啊!)
尽管心中有一百个槽想要吐,温凌武嘴上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继续问了下去:“那个……昭仪并没有给我说什么,只不过是让我先跟着罗充依学学规矩,等过段时间可能就要来容华这里做事了。罗充依到底犯了什么错,容华能告诉我吗?”
那人显然对于温凌武顺从的态度极为满意,手顺着他的手臂就滑了下去,轻轻放在了他的腰间:“你听说过申花集团吗?”
此时温凌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可表面上还不敢有任何的不满,最多只能借着点头的动作来缓解身体的僵硬:“听过。”
“就是这个申花集团,之前罗充依被派过去跟他们柯董谈生意,结果谈了一半,柯董人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桩生意也就泡了汤。当然了,罗充依是没那个本事把柯董给弄没,可是谁叫他正好撞上了呢?”那人幸灾乐祸的说道。
温凌武迅速的将这条信息记了下来:“那肯定是桩大生意吧?”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温凌武乖巧的点了点头,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罗充依的人,我可不敢告诉你。不过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手也放到了温凌武的大腿上,“等到时候来我这里之后,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
(鬼才要来你这里!)
温凌武强忍着恶心,脸上还要做出一副撒娇的神态:“反正我迟早也会来容华这里,早说晚说不都一个样么?”
“嗯……说的也是。”那人居然飞快的就改变了主意,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温凌武手中,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上来,“来,给我喝个皮杯,我就告诉你。”
温凌武看着手中的茶杯,感觉身体就像是被打了十七八支t病毒一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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