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逝,岁月如梭。
对于超凡脱俗之人来说,时间是最无价值的,也是最宝贵的。
悠悠三载。
两个独特的身影踏遍了万水千山,一步一个脚印。
放弃了神通,慢下来,才能感受到沿途的风采。
浪子羽犹如一个布衣贵族,时而停驻观景,时而俯躯弄花。灿烂的笑意在脸上绽放,为造化的神奇而满意。
一个麻衣贵族,随意粘起一花插于头上,望着水中的倒影,为那美丽而拍手欢呼。
童真,是最美好的。
浪子羽很高兴,三年的旅途他仿佛找回了曾经逝去的。
他暂时放下了一切,只为追寻那故去的,小儿般的灿烂重新浮现。
一个一身褴褛的贵族,只因身后那最是忠诚的护卫,一个干净而得体的护卫。
三年来默默的跟随于身后五步的护卫,一个右手从不离剑柄的护卫。
一双如皓月般的双眸,永远追随着眼前这童真,这灿烂,从不离开。
一个如此尽职忠诚的护卫,浪子羽非常的满意,别人欲寻而不得。
三年时间足够谱写出一部壮志激昂,可歌可泣的鸿篇巨著。
但浪子羽与贰负就如这群山中的精灵,只是平淡的活着。一步一步丈量着俊俏山河,流连于山水之间。
追捕者与被追捕者,闲庭信步,犹如一对游山踏水的主仆,一派和谐。
贰负道:“这样的你才是最快乐的。”
浪子羽笑道:“是啊,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贰负道:“既然快乐,那为什么要将自己推向痛苦。”
浪子羽道:“你为什么从不让自己快乐呢。”
贰负道:“我忘了快乐是什么。”
浪子羽满足道:“我比你强,至少这三年我忘了一切。”
贰负道:“你没有忘,不然你会永远快乐下去的。”
浪子羽道:“有些事情是刻骨铭心的,纵使地老天荒,重归混沌,也会深深铭记。”
贰负道:“有些人看似忘了,其实只是深藏了而已,为快乐找个借口。”
浪子羽道:“借口也好,至少也算暂时放下了。”放下能让人舒心,所以浪子羽笑的也很开怀。
贰负道:“看来你是比我强,我从来放不下。”
浪子羽道:“你是自找的,我是被逼的,所以我佩服你。”
贰负道:“其实都是被逼的,你是被别人逼,我是被自己逼。这样看来不是你比我强,是我比你强。”
浪子羽笑道:“看了这三年你也不是并无所获,至少话多了。”
贰负道:“跟了你这满心仇恨,却还能笑口常开之人三年。我若是毫无改变,却也太对你不起了。”
浪子羽大笑道:“我可真是与有荣焉,看来我们注定是朋友。”
贰负道:“是知己朋友,亦是刀剑相向的朋友。”
浪子羽道:“你也改变了我。”
贰负道:“我知道,不然这三年不是白废了。”
浪子羽道:“我们都尽力了。”
贰负道:“你也多了个理由。”
做一件事,总是要找个理由。特别是一件能使天地倾覆,颠倒乾坤的事,更是要多少找一些理由的。
浪子羽道:“快乐总是会消失的,我要珍惜每一秒的童真。”
说完浪子羽开心的往前走去,贰负默默的跟随其后。
两个群山中的精灵,向着远方行去。
是希望还是痛苦,是漫无目的还是各怀心思。
不知多久,时间已经毫无意义。
该行时行,该停时停。
一个暂时放下的旅人,更确切的是两个暂时放下了一切的旅人。
一段平淡而精彩的旅途,向着拾起一切的目标行去。
夜幕降临,月朗星繁。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了极西之地,雄伟壮阔的昆仑山脉就在不远的前方,那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希望的所在。
昆仑山脉,乃地界祖脉,孕育了无数的传说。
弱水环绕的西昆仑,女仙之首西王母独坐其上数百年,俯瞰三界沧桑。
东昆仑,道教祖庭所在。紫霄宫中道祖鸿钧盘膝而坐,布道于天下。
一片废墟,方圆数万里之遥。曾经的擎天之柱,早已掩埋了数百年。
世事变迁,曾经那雄伟耸立的存在,早已了无踪迹,只剩下杂生的野草。
一场无谓的争执,留下的是滔天的罪孽,也是无尽的悔恨,却也追之不及了。
茹毛饮血,刀耕火种。
人族先辈在此留下了不朽的篇章。
与天斗,与地斗,与百族相争生机。
一步步的崛起,一步步的强大。
走出了昆仑,遍布地界。
雄伟而巍峨的昆仑山脉,延绵亿万里之遥。
留下了可歌可泣,亦留下了无尽罪恶,唯有如此才有那无数的传说。
高原的草地上,浪子羽静静的躺着,望着那最大最亮的圆月,点缀着无尽的繁星。
浪子羽笑道:“这里果然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仿佛伸手就可摘星揽月。”
贰负道:“昆仑山更近,原本还有直达天际的,却被你们人族毁了。”
浪子羽道:“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是如此无趣。明明一件很有格调的事,你总是要戳穿。”笑的有些无奈。
万物的本性,本来就最是难改。
贰负道:“我只是在说真话。”
浪子羽道:“马上分离在即,也不留一丝美好。”
贰负道:“你一定很想毁了这轮明月吧,哪有什么美好。”
浪子羽道:“你终于发现了。”
贰负道:“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的,你和她很像。”
浪子羽道:“像吗?”
贰负道:“不像,不然我早就该想到。”
浪子羽道:“哪里不像了。”
贰负道:“无论风姿神采你们都很像,但她温和善良,孕育了天地间的最美好。而这些早已被你深藏,留下的只是仇恨。而你又用这些来包裹你的仇恨。”
浪子羽道:“很复杂,却被你看透了。美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因为他遭天嫉。”
贰负道:“难怪我从始至终都对你生不出恶感,因为任何人都不忍对她生出恶感来。”
浪子羽道:“可惜有人生出了恶感,还毁灭了那美好。”
贰负道:“美好的事物虽然短暂,却也永恒,很多人都忘不掉的。”
浪子羽道:“你秉持正道,不也对那摧毁美好的邪恶,无动于衷吗。”
贰负道:“人力总是有穷,我不能也不愿,甚至还无能为力。”
浪子羽道:“你不愿,是怕掀起更大的灾难,所以你也想阻止我。”
贰负道:“我阻止不了。”
浪子羽道:“你是阻止不了,很多事在那个夜晚就已注定了。”
贰负道:“天人统领三界无数岁月,短短数百年,却是分崩离析在即。”
浪子羽道:“无数载的波澜不兴,却也变成了死水。”
贰负道:“变革总是带着血腥,你却也多加小心。”
浪子羽道:“这不像你,到时恐怕是你身陨之日。”
贰负道:“我挣扎了太久,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浪子羽笑道:“明天就要分别了,今晚我们醉一场吧。”
贰负道:“好。”
浪子羽道:“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贰负道:“我也需要放纵一下,算为那美好而祭奠,也为我们现在是朋友。”
浪子羽大笑道:“我还真想看你破例的样子,看你第一次喝酒。”
中天之月,却最是明亮。
辽阔的草地上,两个对饮的人。
两个不会醉的人,肯定醉了。
满天繁星的映照之下,只剩下两个孤独的醉鬼。
一个平躺望月的醉鬼。
一个站立握剑,仰视皓月的醉鬼。
无尽原野之上,是违和也是和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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