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厅中肆意交谈着。
大的威严和睦,短小的身材中透着的是精干,眼神锐利而和悦,既能洞悉世事,又能给人可亲可敬之感,笑声之中带着的憨,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小的洒脱不羁,笔挺的身材中透着的是朝气,眼神平淡而丰富,既能收敛住所有,又能给人多彩充盈之感,温和中带着的是灿烂,毫无保留,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好感。
浪子羽深知三界之中最能看透人心的是鸿钧和伏羲氏,也就不再贻笑大方了,谈的很诚恳,没有一丝保留。因为没有人能瞒着伏羲氏,先天易算博大精深,而且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愿意面对伏羲氏,他能看穿你的一切伪装。浪子羽也不想,虽然他藏得够深,但肯定逃不过那双睿智,只能坦然相对。
坦诚的人总是能给人好感,浪子羽够坦诚,伏羲氏喜欢坦诚的人。他也看出了浪子羽是个聪明人,人都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伏羲氏很满意浪子羽的表现。
伏羲氏道:“天帝已经闭关两百年了。”
浪子羽道:“所以他不适合当天帝。”
伏羲氏道:“嗨,天帝是个好人。”
浪子羽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好人,也都知道他不适合当天帝。”
伏羲氏笑道:“哦,为什么,这样的天帝不是三界之福吗?”
浪子羽笑道:“就因为他是好人,所以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少了威严难以震慑于人。”
笑的满含深意。
伏羲氏道:“东皇太一威严赫赫,横绝一世,手段狠辣却又不失法度,雄震宇内,谁人不惧,与帝俊兄弟情深,乃人所共知。”
浪子羽一脸轻笑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东皇虽有威仪,但毕竟不是天帝,只能震慑些许宵小之辈,这不连叔父都没被镇住。”
伏羲氏摆手失笑道:“你可别因为妃儿对我太过高看了,东皇太一宇内绝伦,当年于泰山之巅悍然诛杀木公,谁人不怕,我可担不起。”
浪子羽道:“实在不公平,我既坦诚相待,叔父为何要藏着掖着,东皇若真有无敌宇内的勇力,就不会推帝俊为天帝,他们兄弟多年,东皇又如何不知他这大哥绝当不好天帝。当年一场争位之战,何等惨烈,后土退避,雷神陨落,木公王母,道祖鸿钧与斗姆元君哪个不是神威赫赫,还有那烛阴,龙凤麒麟三祖哪个又弱了,上古大神谁不桀骜不驯,虎视眈眈,东皇可镇不住。”
伏羲氏道:“咱两倒是有缘,皆是非神非人,亦神亦人之身。你倒也没说错,东皇比之帝俊逊色不少。但天后羲和与太阴嫦羲皆是女中豪杰,实力深不可测,还有那帝俊数子也是一时英杰,难有匹敌者,群策群力之下也是非凡,谁敢乱动。”
浪子羽嗤笑道:“天帝久负仁和之名,为众生拜服,加之实力冠绝宇内,众人虽蠢蠢欲动但碍于天帝盛名与实力也是不敢有所异动,偏偏羲和虽有不让须眉之能,但却鼠目寸光,心胸狭隘,徒累得天帝名声受损,还有何用。太阴嫦羲冷若冰霜,孤高自赏,心性素雅不起波澜,早已是半隐之身。至于那几位太子,呵呵,不过因帝子之故徒有些许虚名,皆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哪能堪大事。”
伏羲氏揶揄道:“几位帝子也算各领千秋,皆非凡人物,哪是碌碌之辈,不会是你心有偏见吧!”
浪子羽道:“叔父可是在考我,帝一面有仁和,风度非凡,不过也是心胸狭隘,虚伪做作。帝二威风赫赫,颇有领袖之风,但心高而气短,眼高而手低,太过好高骛远,难有作为。帝三徒有一身勇力,但也是勇而无为,帝四鲁莽冲动,不能共事。帝五生性恬淡不务世事,帝六自诩孤高太不合群。帝七好莳花弄草,帝八玩物尚志,帝九年幼任性,又心浮气躁,哪能成事。缺点太多,如何不是碌碌无为之人。”
伏羲氏道:“你到了解不少,那帝十又如何。”
浪子羽难得沉默道:“帝十只有其名,甚少人见过,传言早已失踪多年,只等见过才知。”
伏羲氏道:“倒也不差,可惜帝俊英明一世,慈爱祥和,众生皆受其仁爱,谁敢妄动,可惜终为身边之人所累。”
浪子羽道:“为帝者仁道,帝道,霸道俱全才堪镇压诸天,使三界平和。可惜天帝不识帝道,功法强绝却不霸道,虽然仁善又有何用。太过优柔寡断,该狠时难狠,其妻子为祸之时,又赏罚不明,只知自怨自艾,闭关藏了起来。三界早已怨声载道,各方势力也早已蓄力以待了。”
伏羲氏道:“如此说来却是积重难返,凌霄殿早已风云始动,随时将换人来坐了。”
浪子羽道:“镇远,戮刑,承天,掌刑四司威压诸天,更有勾陈上宫助力,斗雷火水四府,雄兵悍将无数,并有瘟痘财太岁四部,主三界祸福财禄,三十六天主掌驭诸天。还有四海水宫,人界山岳水系众神,牵一发而动全身。斗姆烛阴与天帝情分也是非凡,三洲四域宿老散人皆认帝俊为帝,天帝自身更是宇内一人,谁堪匹敌。如今不过都在静观其变,哪个敢乱动,必然受天威压身,万劫而不复。”
伏羲氏道:“倒也不差,可是照你这说法,天帝之位稳如泰山,暗中蠢蠢欲动之人,不过做徒劳之功。”
浪子羽道:“那不过旁枝末节,惟有天之四司忠心耿耿。四府四部盘根错节,复杂难明。三十六天主心思各异,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天主为道祖爱徒,其意自明。帝一,帝二,帝三,三位帝子争宠多年,早已致使诸多天主各自站位,已是暗斗多年,乱了人心。四海水宫与人界众神太过弱小,难以影响大局。斗姆烛阴与那些宿老散人之情,只会因时而变,不可倚靠。”
伏羲氏道:“你这说来说去,却是自相矛盾。”
浪子羽道:“并不矛盾,如今情况不明,谁知会如何。况且天帝实力太强,只要天帝还在谁也不敢冒犯。所有人都在等,等那时机,等天帝自溃。”
伏羲氏道:“大浪淘沙之下,那你觉得我人族该如何自处。”
浪子羽笑道:“您是人皇,恐怕心中早已有数,何须我多言。”
伏羲氏道:“人族实力日益壮大,很多人早已不安,我却怕成了马前卒。”
浪子羽道:“神农氏实力强大,不弱于人,乃人族擎天之柱,当年与叔父争人皇之位,早已分道扬镳,倒也剪除了不少人的不安。人族也颇多天人后裔,暗中多加周旋,加上叔父经天纬地之才,哪会受人摆弄。”
伏羲氏道:“风云变幻,盛极而衰,这人皇之位早已让我如坐针毡,不敢有丝毫疏漏。”
浪子羽道:“人族早已韬光养晦多年,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而且有人更急。”
伏羲氏笑道:“也只能如此了,跟你这一聊,我倒是收益不少啊。”
浪子羽道:“叔父心中早有计较,不过是借我之口以安己身而已。”
伏羲氏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也不过闭门造车,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才找你这聪颖世道之人斟酌一二。”
浪子羽道:“人族早已形成大势,就算有何疏漏,自保也是无虞。”
伏羲氏叹道:“可惜了帝俊,心不够狠。”
浪子羽笑而不语,心中也是复杂难明。
转眼皓月已是高挂,繁星渐渐点缀,天色已晚,宓妃踱步往殿中走来,却是备好了晚宴。
伏羲氏与浪子羽适时止住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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