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没有傻子,伏羲氏深信。
冯夷当然也不会是傻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红颜知己,不会那么流连花丛,不会成为黄河河伯。
伏羲氏道:“也绕了这么久弯子了,河伯所来到底何事,不妨直言,我这是拿人手短。”
冯夷郑重道:“人皇贵女宓妃被天帝封为洛神,与小侄睦邻多年。洛神家风严谨,淑德动人,小侄一见倾心,今日特来求人皇允肯。”
伏羲氏道:“上礼虽有父母之命说法,但我就只一女,素来疼爱有加,却也不敢勉强,此事只有妃儿自身才足做主。”
冯夷道:“强扭的瓜不甜,小侄也懂,洛神与小侄实是两情相悦。”
伏羲氏道:“我却从未听妃儿提起过,不可妄自允诺。”
冯夷道:“女儿娇羞,此事必深藏心中,哪会胡乱宣说。”
伏羲氏道:“也是不对,妃儿已归家多年,从不见你来,今日突然来此,让我如何能信。”
冯夷无奈道:“实非小侄不来,只因那浪子羽横叉一杠,不仅掳走洛神,更将小侄打成重伤,如今才堪堪养好。”
伏羲氏道:“妃儿哪自己归家,可非被人掳回。”
冯夷道:“人皇威名谁人不惧,定是那浪子羽心惧,不敢用强,无奈之下才放过洛神。”
伏羲氏道:“还是不对,如今那浪子羽就在府上,与妃儿关系甚佳,不似你所言那般。”
“什么,浪子羽好大胆子,居然还敢现身,定是蒙蔽了洛神,人皇此燎不可信。”冯夷色变道。
伏羲氏道:“你两都是一面之词,我也不好分判。”
冯夷道:“小侄乃是真心,望人皇明鉴。”
伏羲氏道:“咱两乃首见,谁是谁非还真不好分辨。”
冯夷道:“那浪子羽早已放下祸事,其胆大妄为弑杀天神,如今勾陈上宫并斗府以监察周天,寻此獠下落,人皇可莫要包庇。”
伏羲氏道:“此事我也有耳闻,不过是大太子帝一所为,做不得数。”
冯夷道:“人皇,小侄愿以此物奉上。”
伏羲氏惊道:“此乃洪荒至宝,你真舍得。”
冯夷道:“小侄愿以此,示真心,望人皇成全。”
伏羲氏道:“此事我言做不得数,还看妃儿意思,这河图给我也是无用。”
冯夷道:“早闻人皇欲练山河社稷图,河图乃不可或缺之物,小侄甘愿奉上。”
伏羲氏道:“你不怕有去无回,莫到将来后悔,也是晚矣。”
冯夷道:“小侄不悔,此事与洛神无关,实乃久慕人皇威名,稍作孝敬之意。”
伏羲氏也不再推迟,接过道:“你今日付出代价却是好大,值得吗?”
冯夷道:“值得,小侄乃是一片赤诚之心。”
心中暗道,你早已觊觎此物,我也难以保留,还不如结个善缘。
“冯夷兄真是好大手笔,我自愧不如。”浪子羽自后堂缓缓行来道。
冯夷道:“你却肯出来了。”
宓妃也缓缓出来道:“河伯诚心过大,宓妃受之有愧。”
冯夷呆呆的看着宓妃道:“我只想用一片真心相示,望能感动洛神。”
“咳咳,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打扰了。”伏羲氏说完已是卷了河图离厅而去。
浪子羽见河伯只顾呆望宓妃,稍有不满道:“非礼勿视,冯夷兄还要多受些教化。”
冯夷回过神来道:“丧家之犬,既已被我看见还不逃之夭夭。”
浪子羽道:“我也有些布教手段,冯夷兄莫非还要试试。”
冯夷道:“此乃人皇驻地,岂容你胡来。”
浪子羽道:“让你逃过一劫,还真让人头疼。”
冯夷道:“若我是你就早已遁去。”
浪子羽道:“所以你不是我,得不了宓妃芳心。”
冯夷气道:“你......”
宓妃插道:“你两能消停会,都是一时英杰,何必胡搅蛮缠。”
说完却是白了浪子羽一眼,冯夷见状更是就欲跳脚,心也往下沉去。
浪子羽道:“好的,妃儿,我就看不得人对你有非分之想。”
冯夷道:“妃儿,也是你叫的,不识教化之人,就是无礼。”
浪子羽道:“我与妃儿以定下终身,如何叫不得。”
冯夷道:“满口胡言,洛神何等身份,岂会看上于你。”
宓妃道:“妾蒲柳之姿,非河伯良配,却要多谢河伯厚爱。妾心早已钟情于浪子羽,实是辜负了河伯拳拳之心。”
冯夷闻得此言早已悲从中来,急道:“我却哪里比不上他了,无论身份地位,容貌身家。”
浪子羽道:“说出此言你已比不上我了,若是两情相悦,哪会在乎这些。”
冯夷道:“我身份尊贵,统御一方,岂会输于你这荒野之人。”
宓妃道:“河伯身家贵重,实乃良配,只是情感之事最是难言,两心相印之时,以容不下其他。”
冯夷却是如遭雷击,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临到头来还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
冯夷一直顺风顺水,无论何事都心想事成,不仅位高权重,而且异常俊美,捕获不知多少芳心,无论江湖水神,百花之仙还是山岳神女无不对其一见倾心。
多年的平顺早已让他自信,自恋,又因礼仪缺失,还有点淡淡的自卑之感,此时的心是酸的,酸到全身无力,站之有点不稳。
强自镇定道:“我可以等,浪子羽也非良配,其志甚大,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祸,如今也早已麻烦缠身。”
他是河伯要有自尊,在浪子羽面前更要保持尊严。
宓妃道:“我愿与他面对一切,我也能等。”
冯夷笑道:“我更能等。”
宓妃道:“你这又何必呢,汾水之神沐,君山神女颐岍你对颇为钟情,你却不可辜负人家。”
冯夷道:“余你之外,在无她人,你都能等,我冯夷堂堂男儿,岂能弱于你。”
宓妃道:“你真是河伯,妾总觉哪里不对。”
冯夷笑道:“自从洛水一见之后,冯夷就变了。也许我们有缘无分,你也无需客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一个永远等你的朋友。”
宓妃道:“不值得。”
冯夷道:“值得。”
宓妃叹息道:“我欠你太多人情了,无论河图还是三净清水皆与我人族有大用,实在不知该如何还。”
冯夷笑道:“你总算当我是朋友,不在以谦称相待,我心中甚喜,其他不过外物,哪比得上你心中欢快。”
冯夷如此说,宓妃心中歉意更深了。
浪子羽道:“你是男儿,我原先倒是小看于你,在此向你致歉。”
冯夷道:“我并不差于你,不过棋差一招,被你捷足先登。”
浪子羽道:“你没机会的。”
冯夷道:“现在看来是真没机会了,但我甘愿。”
浪子羽道:“你一向风流的,为何。”
冯夷道:“风流吗?也许吧,能有一心仪之人,才是我心中之愿。”
浪子羽道:“那......”
冯夷道:“我知你要问何事,我只是不想当陆吾而已。”
稍一提点浪子羽心中已经明了,心中也不由肃然起敬,这是一个聪明人。
这一刻,浪子羽认识了真正的河伯冯夷,为当初重伤他而内疚。
所有人都小看了冯夷,也是他得天独厚,又岂是蠢人。
世间没有蠢人,蠢的只是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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