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泽,被黑雾弥漫的盐水泽,幽幽蒙蒙。
盐水泽外,两个人影静静的站着,玄衣与白衣。
“就算已经是第二次,也还是让我这么难过,你不难过吗?”
浪子羽的眼眶又快红了,不时抽动着鼻子,他是个感性的人,为玄冥的心硬而惊叹。
“我的心是硬的,越来越硬,就快忘了难过了,如何难过的起来。”
心硬的人是强大的,强大的玄冥淡淡说道,还有一句话却藏在嘴中,他的心在硬,也硬不过浪子羽,永远只能甘拜下风。
他硬的明显,浪子羽藏在了深处,硬在了深处,被软所包裹着,让人看不出来。
浪子羽的心,比神还神,比圣还圣,比魔还魔,非神非圣非魔,连人都不是,是一颗浪子的心,三界最让人摸不透的心。
“真好,我都快要哭了,你确定,真要与我一同进去。”
浪子羽想要揉搓下眼睛,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放下了手。
“你真要现在就进去,你带来的可只是尸体,给不了人答案。”
玄冥很好奇浪子羽是如何想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想方寻到务相的灵魂,为何要千里迢迢带来具尸体来,一具给不了答案的尸体,一直讲狐疑放在了心中,只是都已到了盐水泽外,实在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我带的不止是尸体,其实我也带了务相的灵魂的,就在里面,等着我们大驾光临。”
“可我觉得他在巴山,我们该走一趟巴山。”
玄冥也是聪明人,务相的灵魂只能飘荡在巴山与盐水泽之间,只有这两处,是他最快乐,与最有责任的地方,他更偏向巴山,更看重身上的责任。
如果能够快乐的话,浪子羽宁愿放下责任,他不快乐,也没有责任,如浮萍般,无依无靠。
“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走来,中间好像少了什么,少了个人。”
浪子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其实是做作,故弄玄虚。
“你的影子丢了,不然早该在面对烛阴与太清天主之时,就已现身,我相信那时的你其实是无力的,比我们好不到哪去。”
“这几年,巴山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明明是日正当中,阳光普照之时,但就感觉有一个人自黑暗中走出,披肩才长发,一身的洁白,带着丝坏笑,一根狗尾巴草夹在嘴角,尾巴被风吹着,胸前带了朵花,大红花,走的也不快,不疾不徐。
跟浪子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了出来,只是腰间多了把剑,一把无处不在的剑,剑是黑的,剑鞘是黑的,剑柄也是黑的,被一双白皙的手握着,笑着,跟浪子羽一模一样的自信。
两人长的一点都不像,他的脸是圆的,比浪子羽短了点,宽了点。却让人无法分辨,玄冥都差点认不出两人,只是浪子羽多了一些自信与纠结,很难辨别出的瑕疵。
小乙还要更加的努力了,能让玄冥都认不出来。
“不止你收到了心传之术,我也收到了,也许务相也累了,责任太重,再不想承受了,想要快乐些,所以他不在巴山,小乙找了整整七年,漫山遍野的人在找,七年都找不到,如今的巴山还是比肩继踵,有人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还在巴山中,孜孜不倦的找着,手下多了些,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只能由我们来放弃那丝希望了。”
浪子羽从来不信虚无缥缈奇迹,无数人找了七年,就已确认了,又何必在固执下去,他更自信,务相就在前方那黑暗深处,派小乙前往巴山七年,只是怕出现意外。
意外是最让人头疼的,若是真出了意外,小乙还算有些能力,能护住些。
浪子羽自信,小乙也是自信的,所以他回来了,巴山绝对没有务相的灵魂,也许他的公子需要他,何必在徒劳,很危险的,心急如焚,不想在出烛阴与太清天主那样的意外了,他是影子,不应该离的太久。
从黑暗中走出的小乙也是夺目的,光彩照人,很不称职,影子应该是低调的,让人不在意。
“有机会我想跟你试试剑。”
他会坎水玄冰诀,但祝融城之后,玄冥越加发现他更擅长的是剑,不想离手,只想永远握着手中的冰剑,是他体内力量的延伸。
“你的剑很漂亮,可惜我还差了些,否则现在就想要试试了。”
小乙也是笑着回答的,自认不如,毫不在意的自口中道出,玄冥的剑,其实很漂亮,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连粒灰尘都沾不上,这毕竟不上真的剑,是玄冥体内真所化的虚无之剑,有无边大。
比他的好多了,黑黝黝,没有一丝美感,比烧火棍好不到哪去,紧了紧手中的剑,他更喜欢这把烧火棍,他的公子辛辛苦苦采集域外玄铁所铸。
瞬间,小乙的眼眶红了,抽动着鼻子,他是影子,真的还不够称职,显得迟钝了些。
为了称职些,他耗尽了许多心血,虽然是无用的,但很满足,比如这虚化之身,不但无用,还拖累了他的发挥,让他的身体柔弱了些,总是活在分散与重组之间。
静静的走到了浪子羽身后,日正当中,脚下有一小撮黑,是影子,慢慢的融化了进去,无声无息,整个人都消失了。
“他应该有个远大的前程,可惜了。”
玄冥叹道,这是一个真正懂剑的人,但永远都无法到达巅峰,享受藏在阴影中,不想要光明,剑是君子,是光明的。
“好急迫,那股心酸让人神往,让人觉得还活着,走吧,虽然你感受不到。”
抬脚就往前走去,他知道玄冥一定会跟上的。
玄冥跟的很及时,他也有好奇心,这是一个故事,一个传说。
一个伴随着他成长的故事,那时觉得是唯美的,因为那时的玄冥是快乐的,他也有快乐的儿时。
相柳抱着他,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坐在山巅,月光,星光,披散在身上。
相柳的声音是沙哑的,很难听,但他很喜欢听,他的父亲是共工氏,很忙,忙的他也没见过几面,只有相柳带着他成长。
讲着故事,一个每晚都在讲的故事,相柳也只会这个故事,虽然听的津津有味,但也是不明所以的。
直到长大后,才终于了解了,知道了相老心中的寂寞与内疚。
仿佛一个光罩,泛着幽光的光罩。
两个身影轻轻的抬脚迈了进去,激起一阵阵涟漪,被吞噬在灰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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