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会骗人。”
一个洁白的身影,伴随着缥缈的声音而来,走来的,胸前有个洞,还有把长箭。
“我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你。”
浪子羽也往前走去,怕她再消失了。
“务相骗了我,伏羲氏骗了我,你也骗了我。”
声音是缥缈的,还有哭腔,嘤嘤切切,让人心酸,不忍直视。
“我们都没骗你。”
浪子羽语气很真诚,紧紧抓住玄冥的手腕,怕他忍不住冲出去。
“务相呢?”
“就在你的脚下。”
“那是死的。”
“可他真的是务相。”
“他无法给我答案。”
“答案其实一直就在你的心里,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你很聪明,会死的很快的。”
“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其实你要的不是答案,要的是务相亲口说出,你一直都明白的,为什么要逃避。”
整个盐水泽都在翻滚,如天塌地陷,浪子羽都差点站不住,他早就想要坐下歇歇,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坐在地上哭,还将玄冥也拉坐下了。
玄冥身上的杀机更浓了,好像随时都想冲上前去,他想试试能不能就此让盐阳解脱,最差也要离开盐水泽,这里让他难受。
“你们两个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戏,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要走就快点走吧。”
留不住人,失望了,开始逐客,想要安静下,独自悲伤,数百年都是这样过来,她习惯了。
玄冥站了起来,无奈的笑了下,在这里他冷不下来,也要心生怜悯,突然想到了凰皇,虽然两人一点都不像。
“你也不要装腔作势了,上次就已经哭够了,再哭下去,我会当你在嘲笑我。”
怨气是无形的,有无穷威力,但也毫无威力可言,大神通者的心是千磨万击的,没那么容易受到侵袭,虽然有些影响,但浪子羽装的太过了。
“我也有伤心事,只有在这里才能好好的哭一场,你又何必要拆穿呢。”
浪子羽擦干了眼泪,笑了起来,很好看,能暖化一切。
可化不开盐阳心中的怨,她还在哭着,脸是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有时候逃避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对谁都不好,我说的对吗?”
浪子羽对着盐阳说道,更是对她的身后说着。
盐阳的背后突然变得清明了些,有一个大石头,盐阳是倚着大石头站的。
那是阳石,所以上面有一个强壮的身影,更加的虚无缥缈,更加的透明,仿佛随时都要消散。
再不断的来回走动着,眼神空白,比盐阳还要来的空洞,在阳石上来回都断走动着,一刻都不曾停歇。
走了数百年了。
也许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两个人就在身边,却永远都无法感知对方的存在。
是两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灵魂,紧紧依靠着,却永远是孤单的,孤独的。
因为责任,也因为内疚,也因为怨。
玄冥也看到了,那道虚影能够顶天立地,只是虚影,是透明的。
他能听到,玄冥感觉那虚影在浪子羽的话下,有一丝的停顿,但还是坚定不移的往前走着。
“盐阳并不怨务相,她怨的是自己,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能让自己解脱。”
盐阳的脸更白了,好像随时都能在消失,融化在这幽蒙中。
“事到临头,你又何必在逃呢,这不是你一直都希望的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可以走了。”
盐阳强自镇定道,连哭都忘了,脸变得更加的白。
“你们走吧,我突然不想改变了,这样挺好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当年盐水泽怨气只是笼罩一丈方圆,四百年前,有十里方圆,一百年前有十万里方圆,到今日,也还是十万里方圆,你早就想通了,一百年前就已想通了,只是还无法放下。
一百年前,你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也明白了他心中的苦,只是不敢面对而已,两人都不敢面对,明明近在咫尺。”
浪子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又何必。
“十几年前,伏羲氏找到了我,想要帮我们解脱,当时我是高兴的,所以答应了,后来你来了,又走了,如今真正事到临头,我又怕了,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我怕这一切再消失,怕改变。”
盐阳止住了哭,脸还是苍白的,也许怨还在,不时低头看着胸前的箭。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
浪子羽自信的笑着,既然放下了,就应该坦然面对,说清楚,给出答案,不留遗憾,不该在逃避了。
“我并没有昆仑印,盐水泽从来就没有昆仑印,你又何必做徒劳功呢,我已经够了,不贪,我怕连着仅有的都消失。”
盐阳突然变得惊慌了起来,其实这样挺好的,当初真不应该答应伏羲氏,至少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再一起了,就足够了,真累了,只想就此相守到天长地久。
虽然从没看到,听到,摸到过,但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就够了。
“为什么你的胸前还有个洞,还是红的,还插着一把长箭,不要骗自己了,你也想知道答案,否则永远会在心中有个结,你甘心吗?
何况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务相着想,我们看到他了,是空洞的,是迷茫的,漫无目的,无知无觉,就在你身后,那块曾经迎来雨过天晴的大石头上,不知疲倦的走来走去。
永不停歇的走着,他也累了,在走不了多少年了,变得越加的透明,用不了多少年就将烟消云散,你忍心吗?”
两个相互看不到的灵魂,心不想看到,永远都无法看到,务相的心死了,连怨的资格都没有,灵魂变得毫无思想,只是凭着直觉,想要靠的近些,离得近些,是心的归处。”
浪子羽不住的轻摇着头,怨气无形物质,是强大的,能改天换地,但情之一字更为强大,连怨都不怕,能够化解怨。
“你胡说,他那般的强大,就算只是灵魂,也能永存,他永远都会在这里陪着我,就算看不到,但能相互感到,就够了,我们不想改变,何必骗我。”
盐阳变得更加的惊慌,有些东西她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他原本可以永存,但心中的执念,让他在此长存,他不想离开,宁愿被怨气冲袭,这是对他的怨,再强大的灵魂,也禁不住这般折磨。
怨气不断的在消融着他的灵魂之力,他不想离开,倔强的停留在这里,不知疲倦的走来走去,他也想逃避,连思想都深藏着,已经经不了多久了,你忍心吗?
你们两个总有一个要面对,近在咫尺,只要你们愿意,他真走不了几年了,我能看到他的灵魂在不断的消散着,怨气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不会离开的。”
浪子羽浮出的笑是怜悯的,他也有悲悯之心。
“我也看到了,短短几息,他又变得透明了些,已经能够穿过他的灵体,清楚的看到他身后。”
玄冥缓缓接着道出,语气平淡,脸色不变。
也许相对于浪子羽,盐阳会更信玄冥的话。
玄冥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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