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飘飞,外面冰寒至极,盘古峰变得异常肃杀沉寂。
宗正一连几日都不敢到外面散心悠步,只能憋在盘古洞内安心钻研八卦易理。
这一天,却也不知道为何,宗正感觉浑身都很不自在,有一种微痒的感觉,每一年到了冬季的这个时候,他便会有那么一天如这般难受。
见溪洁不在,宗正便悄悄扒开衣服,但见身上那些浅浅的鳞片正在渐渐地隐没在肉身之中,这是宗正第十八次退鳞,也是最后一次退鳞,一旦这些鳞片全部退去,那便意味着宗正业已成年,也意味着龙鳞之子的成年,从此他便度过了未成年之时的生死劫,今后再无性命之忧。
自小,宗正便知道自己身上长满鳞片,可是也因为从小居住在深山,没有与其他孩子接触,而自己的娘亲经常哄骗自己,这是男儿正常的身子,故而,自己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每年冬季的这个时候,都要难受上一天一夜。
当初溪洁拔掉他身上的化功缕衣之时,碍于男女关系,未曾细看,便也没有注意到宗正身上那浅浅的鳞片。
而在仙女林的时候,每当发作时,宗正便偷偷地躲开仙婕,故而,仙婕也并不知道此事。
宗正浑身痒痒的,弄得心神不宁,很不舒服。
是夜,大雪忽而停住,夜空格外澄净,浩瀚苍茫的星野陡增一光芒耀眼之星,和当年宗正出世时是同一情景,那颗星的位置就在盘古峰正上。
这一颗星的重现,于星野是平静地呈现,而于人世却又激起一时澎湃。
发思巴作为那摩耶的得意弟子,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少年时便曾听师父讲过龙星之说,而且,那摩耶有写手记的习惯,那本手记也算是那摩耶教诲弟子的宝卷,临终前也交托给了发思巴。
发思巴继承了那摩耶占卦易理的精髓,尤其是星象之术,当大雪停后,他便出得门外透气,值此蒙古争汗内斗之际,发思巴有意看一看王星是否显现,却无意间看到在王星位置上陡增一颗闪烁之星,他一眼便认出了那颗星,正是师父十八年前提及的龙星,错不了,他万分讶异,立时折回房间。
发思巴急切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师父那摩耶的那本手记,他按着年份查找,终于找到了那一页师父关乎龙星的记事。
打开记事一看,发思巴不禁嗫嚅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难道他没死。”
在那摩耶的这本手记中,不仅记载了龙星的位置及特征,还提及十八年前在成都城的事情,讲述了窝阔台汗在断背崖与中原武林各派共同逼死宗韦父子的经过。
发思巴可以断定,那个龙鳞之子尚存世间,那颗龙星就是铁的事实,他一想到龙鳞之子对天下大势起主宰之用,便即刻合上了手记,赶忙去寻忽必烈。
忽必烈见到发思巴急匆匆找自己,说有要事商量,便神色严肃地问道:“发思巴,你找本王有何要事?可是想到了对付聚贤阁的对策?”
发思巴摇头道:“大王,现今有一事恐怕比对付聚贤阁更为紧要。”
“什么事?”忽必烈询问道,
发思巴回道:“方才,我夜观天象,见到王星之畔多了一颗龙星,而王星未显。”
忽必烈对星象之事不甚了解,故而,一脸疑惑地望着发思巴,“什么意思?”
发思巴继续解释道:“龙星乃主宰之意,意指一人,王星不显而龙星重现,意指谁得此人则可为王,而王星乃现。”
忽必烈明白了大概,“你是说,谁能得到那人,则谁可以得到天下?”忽必烈问道,
发思巴说道:“诚是如此,此龙星在十八年前就在成都城上空出现过,当年窝阔台汗兴兵十万攻打成都城,为的也就是夺得此人,而南宋朝廷当时也派了禁军精英前来夺人,武林各派也卷入其中,只可惜,后来此人与他的父亲被窝阔台汗与武林各派逼在一条悬浮铁桥之间,他们万般无奈,选择了跳崖。按照星象记载,龙星出世,星象显示十天便会隐去,只有等到龙星成年,星象方会重现,现在想想,恰好是过去了十八年,那人已经成年,我想,当年他跳崖后一定还活着。”
忽必烈年轻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此事,那时,窝阔台兵征成都城后便猝死成都,也随后引来了争汗的内斗,故而,他印象颇为深刻,一时想起,不禁念道,
“早些年,也曾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那龙星真的就这么重要吗?谁得之就真的能够得到天下吗?”
发思巴很清楚此事的重要性,他的师父那摩耶醉心星象之说,当年听闻龙鳞之子坠崖而亡,还大病了一场,也因为未能见到龙鳞之子真身,他含恨而去。想到此,发思巴跪倒在地,伸出手掌举于头顶,郑重发誓道,
“我发思巴对长生天发誓,以梵派星象之术的荣誉,及师父的名义担保,方才所言龙星之说,句句属实,若有虚言,愿意接受长生天的任何处罚。”
忽必烈虽然不懂星象之说,但是看到发思巴如此重视这件事情,却也不得不信,便也重视起来,便扶起发思巴,问道,
“本王相信你,既然龙星重现,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发思巴说道:“龙星的位置在尹城西北方向,时下正是与漠北王对峙之时,但是,可以派一队士兵选个合适之人领队前往探索。”
“可是,如何识得那人?”忽必烈疑惑道,
发思巴惆怅道:“这个,说实话,我也无法识得那人,但是,此人既然有主宰天下之能,言行举止定是不俗,而以星象又可以定其位,我想,让人仔细留意,花些时日,定然能够寻得。”
“既是如此,那此事就由你来安排,本王身边,只要是你觉着合适领队之人,皆可由你指派。”忽必烈郑重对发思巴说道,
发思巴看到了忽必烈对此事的重视,不禁感到欣慰,欣然答应。
而南宋那边的钦天监许文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龙星的重现,当他见到龙星重现时,心下也是惊讶不已,便想着翌日早朝奏报此事。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聚集,待几位朝臣阐述完紧要军政之事后,年迈的老皇便有些力不从心,便要宣布退朝。
岁月无痕,匆匆流逝,许文聪也已经老迈,他腿脚已经不太麻利,可还是急忙站了出来,禀奏道,
“臣钦天监许文聪启奏大王。”
老皇刚欲起身离开,见许文聪有事启奏,便又坐回远处,苍老的他不愿多说一句话,只是向许文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有话快说。
许文聪便继续说道:“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十八年前的龙星复又重现,恰好,龙星显,而王星没,主天下大变,谁得龙星方得天下。”
老皇虽然年迈,可是提到龙星,却不免还是能够记起十八年前的事情,
“你是说,十八年前的那颗星?”老皇声音低沉地问道,
许文聪立于朝堂,虽然年迈,却也强撑着大声回道:“正是。”
“不是说,那人已经坠崖而亡了吗?怎么,难道他还活着?”老皇疑惑道,
“从星象来看,确实如此,他一定还存活于世,而且,根据星象的位置,此人就在尹城西北方向,臣恳请陛下派人前往尹城查探。”许文聪请求道,
老皇有些坐不住了,在他心中,此事无关紧要,只是见许文聪主管天文之事,却也不敢怠慢,便说道,
“好,此事就由你来负责,退朝。”说着便起身离开。
许文聪见老皇虽然允诺将此事交由自己寻找,可是却也不太在意和上心,不禁有些感伤。
复又看看其他臣子,并无人站出来附和,便知道,朝臣也对此事不够关切重视,不禁心下叹道:“所有人都以为星象之说只是个虚无的东西,哎,就怕此人给蒙古人得了去,他日便是大宋的祸患了!”
许文聪无奈地退出了大殿,悻悻地返回居所。
美人谷谷主也通晓星象,当年窝阔台攻打成都城欲夺龙鳞之子一事,她非常清楚,于心底,她也很是赞同,因为,她知道龙鳞之子确有主宰天下的本事,可是,对于龙鳞之子,她却有着自己的一番私心。
当龙鳞之子坠崖而亡的消息传来时,谷主也曾遗憾伤怀了好多天,如今,十八年后,见到龙星重现,她欣喜若狂,恐怕,此时此刻,也只有美人谷谷主才最为知晓龙鳞之子的威力,也只有她为龙星重现感到由衷地欣喜,更是只有她才会对寻觅龙鳞之子一事更为上心。
自发思巴来到忽必烈大营后,谷主便即刻抽调了老大等四人返回,前些时日,一直让他们打听老二等四人以及仙婕的下落,只可惜,打探了许久都没有踪迹,之后,四人便返回了美人谷,一直没有任务。
谷主见到龙星重现,立时叫老大四人过来,命他们即刻赶往尹城西北,寻觅龙鳞之子,并嘱托道,
“龙鳞之子举止不凡,以星象可定其位,一定要仔细留意,好好甄别!”
老大四人接过命令便即刻赶赴尹城。
一时间,尹城聚集了好几方的人马,当然,远不止忽必烈、美人谷谷主及南宋的人马,他们都在暗暗查探着龙鳞之子的下落。
只是,寻了许久,却仍旧不见星象移动,也并未见到那真正的龙鳞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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