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思巴质问宗正为何断肠谷一役,宋军在关键之际出现。
宗正毫不避讳地回道:“是,那宋军突然杀来确实是我的安排。”
“你终于承认了!”发思巴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原本愧疚的心渐渐有些心安理得。
而反观宗正,却并没有惭愧的神色,反倒一脸鄙夷,“是我做的,我自当承认。”
“为什么要这么做?”发思巴走近宗正身前,厉声质问道。
“大师,你在大汗身边出谋划策也有些时候了,作为随行军师,竟然看不透我布这一步棋的目的,可悲!可叹!”宗正一脸失望地看着发思巴。
这倒让发思巴颇为疑惑,原本以为宗正会拼命解释,却没想到反过来讥讽自己。
宗正当初布下断肠谷的棋局,那只是开始,他既然答应了美人谷助力蒙古一统天下,自然是深谋远虑。
“你什么意思?”这下彻底激起了发思巴的好奇,还有半分怒气。
就连躲在席后的刘秉忠和忽必烈亦是两眼相对,暗自好奇,宗正既然承认了这事,究竟这样做有何目的。
宗正再也没有之前的拘束,而是信不走动起来,他解释道:“是,蒙古是要一统,可我认为,蒙古的眼光应该是志在天下,我想刘秉忠刘大人应该记得大宋的贾似道,如今他官拜臣相,正在按照刘大人的预期在结党营私,打击抗蒙猛将,是也不是?”
“继续说下去。”发思巴瞅了一眼宗正,他似乎想到了些啥。
“如果我没记错,那枚棋子还是我推荐给刘大人使用的,曹世雄,向士壁,高达,这几个大宋将领,你们最为熟悉,你们早就想借助贾似道之手除之后快,所以,我便特意布了这个局,要知道,面对如此良机,那些忠贞爱国的将领怎会轻易错过,而他们一旦出手,则势必留下擅自调兵的把柄,这可是重罪,话至此处,我的用意,大师若还不明白,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宗正的话让发思巴和席内的刘秉忠如梦初醒。
“可是,你有没想过,就是那两万宋军坏了大事,当时,我军主力远在和林,断肠谷布兵不过一万,阿里不哥的军队又在腹后,我军两面受敌,难道你就真没想过他们趁机灭了我们”发思巴紧紧抓住所有漏洞,再次质问。
“大师啊,大师,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一片苦心,你自己都说了,主力在和林,那么请问,以断肠谷一万兵力可否阻挡阿里不哥和宋军两日,这两日和林的主力便可以包抄断肠谷,届时不仅可以一举收复阿里不哥叛军,还可剿灭那宋军,按我的计划,那宋军本就该悉数剿灭,本是一石二鸟之计。”宗正再次完美解释,他既然敢布这个局,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计的。
发思巴和刘秉忠就此解释也是不无叹服,宗正行事,想不到竟如此深谋远虑,二人倒是小瞧了这个少年。
“可是,你可知道和林的大军在赶赴的途中在新布里遭遇不知名高手截击,寸步未进,无法及时支援。”发思巴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那依大师的意思是,是我安排人在新布里截击和林援军了吗?你可知道,当时的我和仙儿,已经被聚贤阁四元尊者重伤,命悬一线,此事,你们一问四元尊者便知,再有,数万大军被困新布里,说来你不觉得很嘲讽吗?”宗正是彻底激怒了,他带着委屈,伴着怒气,说话毫不留情。
“好,断肠谷的作战地点是你亲自选的,你可知道,就当我和林十万大军奔赴到断肠谷之际,整个断肠谷崩塌了,我蒙古大军死伤无数,你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我看就是你一手安排的。”发思巴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这恐怕也是刘秉忠,忽必烈最为疑惑的地方,断肠谷为何突然崩塌,而宗正的整盘计划都布置在断肠谷,任谁都无法不去怀疑。
宗正在布此局的时候,也知道事后最大的漏洞便在于此,可是,他没得选,只有断肠谷的地理条件方能助他完成此计。
所以,对此,他没法辩驳,他只能装着一副哀痛的样子淒戚然回应道:“这事,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出现这种事情,我很抱歉,若是只因为这事便要将我投入油锅,我无话可说,动手吧!该说的我都说了。”
“不,你还有事没说完,你不是说今天还带了助大汗一统天下的三大计吗?”话至此处,虽然最后一个疑问宗正没有给出合理解释,但是,他也只是怀疑,而且这样的事谁也不清楚,但就宗正之前所给的解释,完全没有漏洞,反倒是颇有远见,不得不于心底暗自佩服,说到底,宗正确实是一个奇才,而他今日所带的三大计想必也是非同一般,自然早就淹没了之前的杀心。
可是,宗正却有些失望了,“大师,事到如今,我说和不说那三大计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彼此的信任,以前我愿意在你们遇到困境时出谋划策,完全是因为我觉得可汗还有你们这些人待我不错,对我也是极为信任,可如今既然已经心生嫌隙,我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明月不识我心,我又何必再执着,不用多说了,多说无益,要么就动手把我投入这滚滚油锅,若是还念着旧情,不忍心,要么今日便放我走。”
躲在席后的忽必烈听闻此言,有点站不住了,便要动身往内阁密道而去,却被刘秉忠及时挥手默默拦住,刘秉忠以眼神示意忽必烈稍安勿躁。
发思巴走近宗正跟前,两手搭在宗正两肩,出手浑劲有力,只听他狠狠说道:“你就真的不怕死?”
宗正深吸了一口凉气,以大无畏的眼神望着发思巴。
“怕,人生在世,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也怕死,只是,我实在不愿意如此屈死。”宗正字字桀骜有力,气势浑然。
“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说出的三大计确实能让我心服口服,我就愿意再次相信你。”发思巴放开了宗正的双肩,扭转身躯,背对着宗正说道,或许他不敢再正视宗正,毕竟说出这话是一种委婉的屈服,含蓄的妥协。
“大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是否说出那三大计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心里已经对我有所怀疑,那我说出的三大计又怎能让你们信服,即使可行,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去执行吗?”宗正反驳道。
发思巴哑口无言,如今宗正肯定是杀不得了,而自己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忽必烈见此情形,唯有自己出场了,很明显,刘秉忠和忽必烈已经被宗正说服,但是,忽必烈心中却对某些事更为明朗了,他和刘秉忠沿着密阁暗道出了大殿,假装不知情的样子急匆匆领着卫兵从殿外赶来。
进入大殿,他便直往宗正而去,紧紧抱住宗正,“宗正安答,你可想死本汗了。”
松开宗正后,看到宗正被捆缚着,便当即着人松绑,并呵责发思巴胡闹,让发思巴赶紧向宗正赔礼道歉。
发思巴不服,说宗正意图不明,被忽必烈当场喝住:“闭嘴,若不是宗正安答,本汗早就死在西焦山上了,难道你们都忘记了?”
发思巴哀于忽必烈权威,毕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要做足,只能悻悻地走到宗正面前形式化地道了个歉。
宗正倒是一时没有看出来三人是否做戏,不过,对他而言,这都不重要。
刘秉忠和宗正一阵寒暄,他倒是一贯的随和,宗正对于这位刘大人感觉还是比较敬仰的,他就像一潭平静的水,却让人摸不着深度。
分别再见,自是话语繁多,免不了要互诉一番,忽必烈询问宗正和林之行所发生之事,宗正便娓娓道来。
忽必烈听后不觉有些感动,亦有些自责,但也表示了自己的遭遇,他将断肠谷那日发生之事也一一述之,他告知宗正那日断肠谷突然崩塌,自己也深陷泥沼,差点被吞噬,却不知不觉间有股莫名的力量将自己推出,之后也是身体有所损伤,便也无暇顾及宗正,对此表示对宗正有愧。
宗正表示谅解,却对忽必烈提到的那个莫名力量暗自好奇,前几日一一拜访中原各大门派,少林的苦极神僧,宗剑派的渠自成后来也告知了宗正那日新布里阻击,九大高手被一白须高手击退,不得不撤出之事。
如今,忽必烈提到这点,不禁让他想起了这事,他有一种预感,破坏新布里阻击和解救忽必烈的应该是同一人。
此人能凭一人之力击败功力修为颇深的九大高手,并能从断肠谷泥沼之中解救忽必烈,想来功力非凡,与四元尊者尚有一拼,可当今之世,又还能有谁有如此出神入化之武功修为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隐约感觉这个人似乎对断肠谷的布局有所了解,不然不会在关键之际直切要害。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背后似乎有一股力量无形地牵扯着自己,这种感觉一时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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