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
古人诚不我欺。
今天月又黑,风又高,这种天气,除了和妹子出去一起玩之外,最适宜的,那就是杀人放火。
当然,和妹子出去玩和天气没什么关系,这只是柴烈火心中的一点小小期望而已。
“十连俩四星苏轼,这游戏能玩?”
柴烈火杀气腾腾地一声大吼,随手将握着的手机丢在宛如一团混沌的床单上,拧开可乐瓶盖将残余的泡沫和黑色液体一饮而尽。
今天的脸,又是一如既往的酋长级。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一看到贴吧里都是晒五星猴子的,心情就立刻变得非常不爽。
不过入住了几天而已,柴烈火已经完全熟悉了单人宿舍的生活,反正只要有东西吃,有网络,就算住在纸箱里也没什么区别。
轻车熟路的泡完面吃完面,柴烈火抄起吃空了的泡面碗往外面一甩,隔着一条大道,面碗分毫不差地掉进了垃圾箱的开口当中。
只要透过窗子就能随便看到外面的天色,苍天不收门票,不需要抽卡,它能被所有人轻而易举地看到。
这个城市的九月,理论上说应该是晴朗开阔的一个月,像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并不常见。
呜咽般的凉风已经不太像大自然中的现象,令人心疑,被暗云遮住的月亮虽然还能透出一点点苟延残喘的微光,但那已经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在这种天气当中,不禁会让柴烈火怀疑明天月亮能不能就此消失。
然而今天偏偏不是一个雨天,干燥的凉风毫无湿润的预兆,也许天都在震怒,天不愿让雨水洗清世间的罪恶。
除了待机的电脑以外,柴烈火的宿舍当中没有一丝光芒,仿佛正在为现在的天色致敬。
无声的光芒忽然抽搐般地闪烁起来,机械的,没有生命的光芒以令人炫目的度不住变换,像是在狂笑,又像在哭泣。
柴烈火无言地拿起了手机,淡漠的双眼映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之下,瞳孔当中反射出两行长短不一的字迹。
第一行是——集合
第二行是——社长
虽然都是两个字……
但“社长”二字后面跟着一个竖起拇指的表情,所以长短才显得不同。
“终于到了这一刻么……哼,真是讽刺啊,连天气都这么配合,不愧是能唤起腥风血雨的人,连天都要对你屈服么?”
柴烈火的嘴角僵硬地翘起一个弧度,向着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光芒的月亮自言自语道。
甚至现在都不能确定这个方向是不是有月亮。
也就是说只要气势到了就行,不要在意太多细节。
恐惧?
也许吧,有些东西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觉悟,但是……哼,无论如何都无法淡然面对呢。
“咔!”
柴烈火给自己模拟出了闪电劈落的声音,外面的天气虽然恶劣,却少了必要的暴雨和闪电,这令他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黑影迅融入了夜空,潜入了大地。
吱——
宿舍薄薄的窗户在袭来的冷风之中有节奏地摇摆着,响起令人牙疼的摩擦声。
窗前,早就没了人影。
空空荡荡的宿舍在黑暗之中显得越孤独。
此时此刻,柴烈火已经开始全疾驰,片刻不停。
时间,晚上八点。
旭日大街,听起来貌似有一种热血的气氛。
然而这儿却是战车城相对边缘的一条街道,与柴烈火的学院正处于城市的两侧,可以说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市区。
而且是没有什么历史的街道,只是以一家本地企业的名字命名的而已,虽然这些年来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展,但展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在夜间。
说来也有点讽刺,柴烈火站在繁华与凋零的十字路口,亲眼看到了一副奇景。
仅仅隔着十字路口而已,对面的灯火就已经变得稀稀落落,有一种朝鲜和韩国的鲜明对比。
“不行啊,那边肯定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少不得又要让我来买,还不如早点买了……好黑,怎么路灯这么少……啊!那边好亮!不公平!”
柴烈火耸了耸肩,两手插在衣袋中嘟嘟囔囔地向不远处的一所五金商店走去。
由于这一带还在不停的建设,各种各样的五金商店和建材商店简直到处都是,比一般的市还多,一大多数也营业到很晚。
柴烈火也没管那么多,更没有心思看周围的模样,只知道不远处有五金商店而已。
与五金商店只隔了一道没什么约束力的栏杆,隔壁就是一栋高达三十五层的巨型建筑,宽阔的正门之上更有几个大字——神雷大酒店。
神雷大酒店门前停车场边缘部分的车位与隔壁的五金商店仅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一辆加长的黑色豪车几乎与柴烈火同时到来,只不过一个进了五金店,一个停在停车场。
“慢着。”
豪车当中的人突然出声道。
“少爷?外面有什么情况?”
一身黑衣的司机警惕地向外看了看,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什么,天道,你看见没有?刚才那个是不是他?”
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的青年靠在椅背上慢慢解开了安全带,虽然在与身边的人对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柴烈火消失的地方——也就是五金商店的大门口。
“洪哥?你是说他?没看见,他怎么会在这儿?”
戴着金色眼镜,具有一副标准文人外貌的青年摇头道。
洪珺,朱天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因为一个是土豪一个是学霸,两个都是具有高人气的现充。
今天,洪珺包下了神雷大酒店的顶层招待同学和辅导员等人,唯一缺席的就是柴烈火,现在想起这件事,洪珺的心中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柴烈火就是故意不给他面子。
其实当时柴烈火已经收到了皇珠仙的信息,今晚有社团活动,的确是没有时间。
只不过柴烈火不知道神雷大酒店偏偏就在修真社约定的集合地点附近不远。
“难道他住这一带?不可能,除非他天天住在这神雷大酒店里,附近根本没有住宅区,不对,那他为什么这时候来这种店?奇怪……”
洪珺摸了摸没有半根胡须的下巴,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少爷,是不是有可疑的人,我们去看看。”
车上的另一个黑衣人摸了摸腰中的手枪,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说道。
“不,先不要轻举妄动,天道,陪我一会儿,看看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ok”
朱天道自然没有意见,一车人就这样如临大敌般地盯着不远处的五金商店。
过了大约五分钟,破败的店门终于晃动了起来。
车里面正在偷看的洪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左手无意识之间死死抓住了朱天道的手背,胸腔中的呼吸霎时间被僵硬的身体生生打断。
而朱天道的手同样的冰冷,镜框之后的瞳孔也缩成了针尖的大小,眼中充满难以言明的恐惧。
再明亮的地方都有阴影。
神雷大酒店固然金碧辉煌,但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却仅有几座路灯能够勉强照明,虽然不算是一片漆黑,昏暗的灯光却将这一幕衬托得更加阴森可怖。
柴烈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像猎人看到野熊死在了陷阱当中一般,幸福背后隐藏的是浸着鲜血的残忍现实,只有全身沾满了血之后才能感受到这种幸福。
没有理睬周围的异状,柴烈火转身走向黑暗的彼端,如同一个踏入黄泉之海的孤独灵魂。
他的左手紧紧握着一个肮脏的编织袋,将袋子搭在肩膀之上,袋口没有束紧,露出的是铲子,铁镐,撬棍,以及几根锈迹斑斑的金属水管。它们在袋子里不住地相互碰撞,响起沉闷而嘈杂的金属声音,片刻不息。
由于身上背着一个很重的口袋,柴烈火的身体显得有点弯曲,右手拖着漆成鲜红色的长柄斧头,斧背与地面摩擦的地方闪烁着一簇簇微弱的火花。
一步,两步,有点驼背的怪异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之下不断放大,然后再慢慢缩小,张牙舞爪地刻在洪珺与朱天道的心中。
“洪哥……这事儿……不太妙啊……”
朱天道不过是一介书生,读书可以,出主意可以,哪见过这恐怖电影般的怪事,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若非车上还有揣着手枪的保镖,他早就落荒而逃了,哪还顾得上什么朋友义气。
“不行……我得去看看,弄不好……他要去杀人!”
洪珺沉默了片刻,猛地咽下了口水,肃然说道。
“少爷!我去叫几个人过来!”
司机立刻摸出手机准备叫人。
“等一下,你先在这儿等一会,人到齐之后再跟过来,对了,你再通知一下顶层,说我们两个晚点到。虎哥,天道,咱们两个先过去盯住他!”
洪珺等不得保镖替他开门,自己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少爷放心,由我阿虎在,万无一失!”
被称作虎哥的保镖用力拍了拍胸口,一副自信的模样。
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保镖,也是洪珺最大的依靠,至少洪珺以为只要有这个人在,像柴烈火这样的家伙根本翻不起波浪。
“哎……洪哥,等我一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朱天道狠下心来猛一咬牙钻出了车子,好不容易才和洪珺这样的土豪培养起感情,如果这时候因为分歧而关系破裂……那可是一点都划不来的。
况且保镖有枪,朱天道知道洪珺的身上也有枪,或多或少令他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三人就这样一溜烟地潜入了黑暗。
嚓——
远方,战车城外,苍天之上终于响起一声惊雷。
大风起兮云飞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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