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就不怕会惹暗帝陛下生气吗?”这时,一道凉凉似透着无限讥讽的声音在莫流莹背后骤然响起,莫流莹一怔,迅速回头,只见门边正站着一个男人。
乌黑柔顺的青丝,俊美突出五官,完美的脸型上,镶嵌着一双宝石般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下有着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一个华丽美艳异常的男人,一个蓦然出现的男人。
莫流莹看着他,愕然失神,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而靳长恭在看到他的时候,眸中瞬间迸射出十万伏特犀利嗜血的恐怖凶光。
“乐、绝、歌!”
像一声巨雷炸在地面一样的声音响彻整个洞窟。
这个龟孙子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胆也忒肥了点!
如果在他出现之前,对他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种不负责的怀疑与猜测,那么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背信弃义出卖害她落得这种下场,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还有华容被抓,秦舞阳被异月邪教刺杀的事情,其中必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虽然她并非全然相信他,可至少她最大程度地给了他一份信任,可他却重头到尾,由始至终都是一直在与别人算计她,谋害她,不曾对她付出一份真诚。
她不怪他,怪只怪自己大意,因为花公公部分的原因对他掉以轻心,可是她却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乐绝歌听到靳长恭的声音,将放在莫流莹身上的视线,移到靳长恭身上。
此刻,她柔亮顺直的长发委顿于,一身丝绸华光流转的白袍,鹅蛋儿脸上一双透着灼灼凶光的双眸,异常璀璨鲜明,薄唇抿得死紧,雌雄莫辨的模样,却有着最凶残的气息。
他瞳孔中极隐匿地悸动了一下,这种模样的她,真的跟暗帝一点都不相似,她就像一团熊熊极具感染的焰火,明亮而鲜艳,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而暗帝却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湖面平静,而湖底只剩阴沉与绝望在涌动。
他眸光一柔,细碎的额发划出一丝旖旎的光泽,勾唇一笑:“靳帝,又见面了?”
话说,乐绝歌此番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就靳长恭此刻的心情,此刻的处境,此刻的愤怒,你丫的笑得这么欢快,这对一个暂时落魄的强者,那便是赤果果的挑衅与讽刺。
靳长恭脸上的表情彻底破碎了,她咧开森森白牙,那模就像一只准行要喝血吃肉的野兽,抖动着铁链,撑起身体,道:“乐绝歌,你最好保佑寡人会死在暗帝手上,不然你、还有你们乐府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攀亲带故的,都将为寡人的怒火买帐!”
乐绝歌表情一僵,他看着靳长恭对着他那种不死不休的狂怒,那曾经凝视着他盈满邪邪笑意的双瞳,只剩彻骨的寒意,他平和的心绪墙壁似被什么东西击碎,有一种苦涩的潮水涌了进来。
他敛下所有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垂下密睫,呢喃道:“那倒是期待,您能够活下来……”
他知道,她能活下来是必然的。
暗帝是什么人,虽然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却能够清晰感觉他是一个十分危险得令人战栗的男人,这种男人目空一切,世间万物都不曾在他眼中停留过,可是他的冷酷之中却有一点十分执拗而执着。
只有这一点,他从跟他一番合作后,清楚地看懂了。
那就是——他十分在意靳长恭,这种在意究竟该如何定义他没弄清楚,可他却将她已经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了。
他曾以为,他只在意夺回自己失去的皇位,可是他在公事方面事无遗漏,连私事都一并不曾落下,做着一些令他感觉无语的事情。
他竟对靳长恭怀着一种变态的占有,明明该是死敌的两人,可是他却命人将靳长恭身边所有暧昧的男人一个一个地铲除,用尽手段。
所有跟靳长恭有过关系的男人,都必杀之!
这种变态的占有欲,让他很不能理解,靳长恭是一个男人,为什么暗帝要对一个男人拥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呢?
难道暗帝也有靳长恭“那方面”的癖好?
而且有一点他十分不解,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某些特性都相似,要说两人没有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听说,暗帝才是这靳国正统,靳长恭不过就是一枚替身罢了,可是具体两人之间的纠葛复杂,他却不得而知。
“你现在跑来见寡人,是打算承认一切了,我问你,当初在竹林中引诱寡人注意所弹的琴音,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那日,她稍微留意了一下乐豪与珊的武功,两人内力平平,唯一出彩的只有轻功这一项,所以靳长恭不相信,那日敢闯她龙潭虎穴,却全身而退的会是他们。
乐绝歌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点头。
“没错,其实在我入京之后,便秘密联系上暗帝的势力,我们一直都在布局,一环接一环,为的便是迷惑你,最后将你一举擒祸。”
靳长恭静静地看着他,眼睛盛满的火焰,从杀意腾腾渐渐恢复一波平静。
“乐绝歌,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秦舞阳根本就不是乐府的人,而华容亦早就一步被你囚禁起来,你故意放下烟雾弹,让寡人失了戒心,不会将怀疑对象指向你?”
虽然他没有听懂何为“烟雾弹”,不过她的提问他却是听懂了,弯弯的睫毛一扬,面无异常道:“是。”
看他一脸平静的神色,靳长恭站了起来,“哗啦哗啦”玄铁链子一阵响动,她望着地上一摊滑动一行的血迹,这是华容留下的。
“即使是被乐府趋逐的,可乐非容也是你们乐府的血脉不是吗?为何你要让他死得如此痛苦,没有尊严?”
她的声音没有愤怒,只是很正常的声调,很平常的问话。
然而偏偏是这种语气,令乐绝歌心中蓦地蹿上一股邪火,燃烧得他眼睛火光莹亮,他凝视着她,笑得令人发寒:“害死他的人是你,他会死得这么惨,你以为是因为谁?”
若非她去招惹他,暗帝会这么折磨他,若非她以前惹下的烂摊子,现在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靳长恭冷冷地瞥向他,道:“他会死,是因为你的出卖。”
乐绝歌脸色一沉,辩驳道:“他会死,是因为选择了你!”
靳长恭脸一黑:“放屁!别人也选择了我,怎么没死,偏偏他姓乐的就死了?!”
乐绝歌被她的歪理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句话就冲口而出:“谁说别的人不会死,你忘了那个被人抓进刑部大牢的雪无色已经被下旨处斩了,而受牵连的秦舞毓与秦舞阳都会一并处死!”
靳长恭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她被抓囚在这里之前,还有一对“奸妇淫夫”的事情没有处理,却没有想到,被暗帝“好心”一并给处理了。
“你说什么?”先前一直被漠视的莫流莹闻言一惊,娇嫩的脸颊有些泛白。
她没有想到,秦舞阳还有秦舞毓已经被处死了,明明……明明他答应过她,只要让她劝服秦舞毓帮忙破坏靳长恭与雪无色的关系,便放过他们,让他们两人自由。
可现在,他们死了,她……
乐绝歌连余光都没有施舍一眼给莫流莹,只看着怔愣的靳长恭,道:“靳长恭,你可知道,接下来因为你将有多少人会无辜死亡?”
以他对暗帝的了解,后宫那些男人,不是被他当成“食物”吃光,便是被杀光!
听到他的那谬论的一番话,靳长恭回过神,嘲弄而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突然仰天大笑。
“他们的生与死与寡人何关?乐绝歌,杀他们想害他们的人,是你们!你们想当刽子手,却强行将罪名安给寡人,再无耻卑鄙也该有一个谱啊,而且如果他们都是因为寡人的原因要死的话,你信不信寡人即使变成现在这副弱小的模样,也照样能让你死?”
既然跟她有关系的男人都要死,她就不相信,如果她故意表现出对乐绝歌有特殊感情的时候,暗帝那变态会放过他!
玩阴的,老子才是鼻祖!
“你恨我?”
他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心中却苦笑一声,果然暗帝派他前来,就是来拉仇恨值的,看靳长恭现在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她恨透了他。
“滚!”靳长恭广袖一挥,心情老大不爽地大吼道。
恨?这种情绪施舍给他太浪费了,只是看到他就火大,因为他的出现就提醒着她,她的失算,她的错误!
“靳长恭,你到现在还是这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有多了不起吗?”莫流莹被靳长恭的火气撩燃起熊熊大火,看着靳长恭,就跟盯着一块肮脏又恶心的害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一想到,秦舞阳与秦舞毓是因为靳长恭的关系,被暗帝给杀了,她火气都快烧进脑子里,愤怒地杀了她。
她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跟娘两个人过得很不好,受寒受冷,那个冬天就在她以为她们两母女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遇上了他们两兄妹,他们偷偷从家里拿来一些零头银子帮助了她跟她的母亲。
虽然银子不多,可是对她来说却是一个念念不忘的恩惠,若非他们兄妹相助,她想她可能也等不到后来的师傅,还有一切的转机了。
后来她在皇宫遇到被靳长恭抓来当男宠的秦舞阳,既心痛又愤怒,秦舞阳从小便生得唇红齿白,粉雕玉彻,当时她还小,不懂得男女之事,可是长大后想来,自己当初多少对他还是存在着几分好感。
看到他被靳长恭如此糟蹋,自然怒急交织,可是她却没有能力帮助他,也无法请救靳微遥帮他,怕他因此对自己产生误会。
后来,她终于获得能力的时候,他们两兄妹被已经被她害死了,这种即将准备获得满足的希骥,被靳长恭毫不留情地打碎,她一定要拿靳长恭给他们填命,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你一个假冒的靳国皇帝,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骗来的。自从你登基以来,害死了多少人,造成生灵涂炭,如果你是真正的靳国皇帝也就算了,可是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不配活在这世上,现在我就要代替那些被人害死人偿命!”
莫流莹说得很冠冕堂皇,十句话里面有九句话都是替别人伸冤,从不提及个人恩怨,她想杀靳长恭,却必须得顾及一旁的乐绝歌。
莫流莹知道靳长恭被玄铁链子锁着,这种链子用玄铁精钢制作,坚硬无比,即使再强悍的力量都挣脱不了。
更何况看她的模样,十有**已经被封制住了体内那霸道强悍的内力,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了,想杀她,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鼻翼冲出一股热气,她浑身鼓足内劲,此刻她是真正的起了杀意。
可是尚末攻击,那高举的手被一个铁锢一样的手指抓住,动弹不得。
莫流莹难以置信地回头,盯着那个突然出手的男人,道:“乐宰相,你在做什么!难道说你还想维护这种人吗?刚才她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吗?她如果还活着,就一定会杀了你,还有你们族的那些人人,留着这么一个祸害,难道你就不担心有一天她会夺回一切吗?”莫流莹怒极挣扎着,声声气急。
她的话,与其说给乐绝歌听,还不如说是她直接暴露出自已内心的极度不安。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靳长恭的眼睛她就犯悚,这种情形对于自尊过高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她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对她威胁十足的对手的!
乐绝歌闻言一怔,手劲微松了一下,可是当她看到靳长恭那双盈亮却冷冽的眼睛,只觉一盆冰水泼在脑门上一个醒神,他望着莫流莹,道:“如果她死了,你跟我一样都活不成。”
暗帝是什么样一个人,难道她还不明白?
他想保的人,如果别人敢杀了她,那就是一种侵略他的领域的举动,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可他这种不放世俗道德放在眼中的变态暴君一怒,恐怕即使是最亲的亲人他都敢下手,更何况是她跟他,她当真以为之后可以平安无事地活着吗?
“不会的,我们不会有事的,暗帝想留着她,也只不过是想着慢慢折磨她,以报当初她背叛,夺位之仇,他不可能让她这么一个隐患继续活着的,所以即使我们杀了她,他或许会生气我们自作主张,可到时候只要我们统一口径,说是她想要逃走,我们逼不得已才下了狠手,就没有问题了。”
莫流莹眸中狠色一掠而过,阴森森道。
乐绝歌闻言,勾了勾嘴角不屑地笑了声,折磨?你有看过那一个被折磨的犯人,会穿着一件冬暖夏凉的天蚕丝织绸而成的衣服,有谁会用害怕囚犯被关押过程中冻着,将整个洞窟烧满炭火,以供取暖,这种昂贵得让人砸舌大手笔的折磨法,他倒是想见识见识。
暗暗嗤笑一声,这个女人恐怕已经被怨恨刺激得失去理智了,这种错漏百洞的借口都能拿来弄。
“你不能杀她,因为暗帝会留着她,跟你以为的理由是不一样。”乐绝歌不知是善意,还是别有用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莫流莹根本听不进他“狡辩”,反手一掌格开他阻拦,双眸盛炽凶光瞪向靳长恭,道:“她害死了秦舞阳还有小毓,还想勾引阿遥,我要杀了她,以前她是皇帝,我没有本事动她,现在她不过就是一条落水狗,难道你以为我会放过她吗?”
乐绝歌疑惑地审视她一眼:“你当真不怕暗帝事后会不放过你?”
莫流莹娇面盛光,冷冷笑道:“别人怕他,我却不怕他,除非他想跟我师傅翻脸成仇!”
师傅?世人传闻她的确有一个背景雄厚,并且武功高强的师傅,可她师傅是谁,却一直没有人能够探听得到,不过能让暗帝都忌讳三分的人,恐怕不光是一个人物那么简单了吗?
靳长恭与乐绝歌同时思索道。
莫流莹看着乐绝歌沉默神色,勾起冷森森的笑意。
很好,也不亏他们白白来一趟,该知道的她都探听到,靳长恭收起外厉内荏的态度,懒懒地席地坐下,盘腿闭目神思。
在看到靳长恭在这种剑拔弩张,生命危关的紧张时刻,她却仍是这种安然自得的模样,分明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莫流莹气红了眼睛。
她如光梭般一瞬冲上去,不给任何人有反应的时候,就朝着她头上劈下去,此刻她全身气息凛冽似冰,心中那股愤怒无处发泄全部倾尽此掌,此刻她的气势绝对比平时高出好几个高度。原来以前她一直都在保留自身全部实力,这个女人心计不可谓不重、不深。
乐绝歌伸手想挡下,这时身体有一种奇怪的触动,在突然感应到什么停了下来。
而靳长恭似入定了一般,任那狂风激烈吹拂起她的秀发凌乱,一张淡然无波有脸完全露出来。
莫流莹看到这么一张脸就想毁了它,明明是一个男人,却能让这张脸汇集世上最令人心折的魔魅诱惑,雌雄莫辨,如黑暗中盛放的秋海棠,虽然她自认长得绝对比她美貌三分,可是偏偏却永远无法修练成她这种练精般的从容,一种心垠似海,广纳万物高空的从容气质。
“靳长恭,去死吧!”那盛炽嫉妒厉光的双瞳,布满恨意。
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一种恐怖的冷戾的气息像蜘蛛丝一样将她缠住,绞进她的四肢百髓,莫流莹就像被定格的木偶娃娃,失去了身边的控制,整个人僵硬地停在在靳长恭面前。
“莫流莹,你想死吗?”
莫流莹浑身激烈地颤抖着,就像抽搐一样,脸皮激烈的擅抖着,然后抱着胸弯下腰了,痛苦地哀嚎。
乐绝歌一听到这道声音,心中谓叹一声,果然是他来了……
这时,靳长恭才悠悠地睁开眼,看着披着黑色鹤裘羽衣,迎着忽明忽黯,闲庭雅步而来的那个男人,或者称之为少年更合适。她眸中透着了悟,道:“终于肯出来了?”
暗帝与乐绝歌错身而来,再一脚将佝偻着背的莫流莹踢飞,像球一样撞在土墙上,然后蹲下身子,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映入她眼帘,他冰凉一笑,抬起靳长恭的下鄂,抚上了她的脸颊。毫无预兆,更是无所顾及地吻了下去。
这一突出其来,透着绝对的诡异画面看傻的乐绝歌,包括刚抚着胸,挣扎起身,却连吐几口血的莫流莹。
而随着暗帝一道涌进洞窟而来的七个人形“怪物”,他们或站,或跳蹿上佛像,或闭起隐匿一角,或若岛类栖息守在窗户,总之七人各占据了整个洞窟的各方死角。
“影儿,一早就知道我在门外?”听他的声音似乎很愉悦。
靳长恭早在他吻下之时,迅速偏了脸,别人从后面看当真以为他吻着她双唇,而实际上他那冰冷的唇只吻在她的嘴角。
“虽然寡人痛恨那该死的感应,不过你该知道我们修了同息的功法,彼此之间存在一些特殊感应亦不出奇?”
明显她的话取悦了暗帝,他低低悦耳地轻笑了起来,这种声音有种低哑的颤抖,初展冰绡之姿,他抚摸着靳长恭的头发,指尖滑过,一碰上她他就有一种很满足,很舒服的感觉,就像一种血脉相承的温情。
他很想深深地抱住她,进入她,拥有她,可是他却不能碰她,这让他很急燥与恼怒!
“你们……”莫流莹此刻就像病人膏肓的人一样,脸上抽光了血色,只余一片青白之色,她瞠大眼睛,双唇张大,觉得眼前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出荒诞的恶作剧,为什么她会看到暗帝竟对靳长恭有那种表现?
“如果不是因为你师傅的关系,在你对我的小影儿动杀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暗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洞内除了那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炉,只余满地阴翳伴着冷清空气,让人连空气都觉得稀薄。
这时,像是感应到空气动荡的不安气氛,一只“吱吱”长得尖酸刻薄的,身穿蝙蝠黑衫的男子,从空中飞下,跳到莫流莹面前,睁开眼,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炙光大甚,猛地凑近她,吱吱大叫。
“啊~”莫流莹顿时尖叫一声,手脚关用,快速地退后,一副惊魂末定。
那个似人,却更像一只老鼠模样,却偏偏形象像蝙蝠的家伙,呲开牙喷着一股子腥气。
“蝠,你吓着这位小美人了,呵呵~”像懒蛇一样靠在墙角,也是一双绿眼睛,皮肤却是绿幽幽的男子,阴阴地笑了起来。
蝠“吱吱”愤怒地叫了几声:“这个女人惹了咱们主子的妞,吓死她算好的了,我更想吸光她的血,剥了她的那张美人皮收藏着,吱吱!”
莫流莹再怎么也是一个女人,更何况她现在重伤末愈,看到这种模样的怪物,吓得脸色一白,愣住失了魂。
“蟒,喂她吃**散,蝠,你将她扔回靳微遥的毓秀宫前去。”暗帝感觉靳长恭的身体很温暖,便整个人懒懒地抱住她。
他双臂环过她的腰身,见她没有反抗,便将头埋进她平坦(悲泣)的胸部,像优雅的猫眯一样阖上眼睛。
这种姿态,怎么看怎么像靳长恭抱着一只大型宠物,或者是一个孩子抱母亲依赖满足的样子。
乐绝歌看得眼角一抽一抽的,这世界果然疯颠了吗?他怎么能三生“有幸”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而靳长恭浑身一颤,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就像一块冰,她想拿石头砸了这坑爹的“大冰块”,却发现在他的禁锢下,只能腹诽而已。
听到暗帝的吩咐,那个似蛇一样的男子,走近莫流莹,此刻靳长恭才看清那绿色皮肤上原来是类似绿鳞片一样的纹路,他拿起一包粉沫,抓起挣扎的想沈脱的莫流莹。
“放开我,你,你们放开,暗帝,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师傅,师傅,救我,等我师傅来,他一定……”
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激烈反抗的莫流莹,在被蟒手指一碰皮肤,就立即僵硬起身子,眼睛瞪大,就像一块木头村桩子了,然后蟒很顺利地将那些白色粉沫全部送进她嘴里,再咽下。
这时,那个叫形似蝙蝠的男人,朝着暗帝瓜兮兮地行了个礼,那幽绿似冥炎的眼睛扫了一眼靳长恭,嘴角笑得都快咧到耳根,像是讨好,也像是领功一样,拽着莫流莹的后领便朝着窗口处一跃而出,没入黑暗。
“你想做什么?”靳长恭发现,挣扎无用,愤怒无用,冷淡无用后,决定一直保持着一种平和的态度。
反正抱一下不会少块肉,她不会蠢得故意去惹怒他,毕竟她不想死,也不想故意给自己找罪受,只要是在可以忍耐的情况下,她不会做出一此过激的形为,等待时机。
感觉靳长恭身上渐渐褪去了温度,可他仍是舍不得放开她的身子,将她揽在胸前,察觉到怀中之人渐渐温顺,他抱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在她耳畔暗声道:“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爱那个男人?靳长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分明是在答非所问,不过她想到莫流莹,想联想到他这句突兀的话,靳长恭瞳孔一闪,好似将一些曾经想不通的事情都连贯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莫流莹了?”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试探。
“嗯。”他很老实。
“那么莫流莹是不是你安排在靳微遥身边的?”既然问了头,也就顺便将尾问出来。
“……嗯。”可耻地停顿一下,暗帝才含糊道。
靳长恭脸瞬间就黑沉下来了:“也就是说是你故意安排莫流莹去接近靳微遥,再让靳微遥爱上莫流莹,害得靳长——我跟靳微遥的关系愈来愈紧张的,对不对?”
混蛋!她当初就奇怪,前身才跟靳微遥闹翻,关系经过一个缓和期,再挽回便是,可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莫流莹跑来“趁火打劫”。
没想到当初靳长恭跟靳微遥闹翻的事情跟他有关,后来靳微遥正值空窗期,他就着忙不跌地安排白莲花莫流莹上场顶替,这根本就是一场十分恶劣,情节严重地阴谋!
前身,你死得确实有够怨的!赶紧化身厉鬼,来找这阴险狡诈的男人报复!靳长恭十分邪恶地诅咒着。
“你莫非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她相信他安排莫流莹在靳微遥身边,不光是针对前身一人,凭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另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暗帝有些惊讶靳长恭此刻平静的神态,他以为她知道这一切后,绝对会暴怒,甚至疯狂,可是事到如今他却故意透露一切,就是想试探她的反应。
她真的对靳微遥没有了感情了吗?
可他更震惊,他根本只起了一个头,她竟然就能够猜到这一切!
或许是跟兽类相处时间长了,她的本性更接近兽类猎食般直接杀戮,对于人类那些复杂的计谋与算计,她基本上一根筋,反应不过来,所以当初他才能够放心将一切安排妥当,由她来代替他成为暂时的靳帝,可现在她好像变得哪里不同了……
“莫流莹不是我的人,她是他的师傅安排的一步棋任我用,算是表现与我合作的诚意。”暗帝缓慢直起身躯,幽深黑洞双目敛着暗光,开口说道。
“她的师傅是谁?”打蛇顺棍上。
“……”
“你现在是准备收网了?”好吧,他的警戒心很强,撬不开,那再换别的可以问的。既然他跟莫流莹的师傅有关系,那么他这次对莫流莹出手,肯定是时机成熟了,为了对付靳微遥的一步。
“你们出去。”暗帝注视她半晌,突然淡淡一句。
当然,这句话不是对靳长恭说的。
所有“怪物”正兴致盎然看着主子跟类主子的好戏,却突然听到一句煞风情的命令,都顿时哀怨了,一步三回头。
而乐绝歌垂下睫睫,一路缄默走出房门,却忍不住最后临时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在神佛前,那抹深沉的黑色紧紧靠着那冷艳而纯洁的白色,黑与白,复杂却单纯地交叠在一起,那么和谐,却极端。
大门就在他眼前缓缓阖上,终于黑暗袭来,隔断了里面将要发生的一切。
乐绝歌心思如潮,这才发觉汗湿重衣冰冷如蛰。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了——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可能这一生不再会有任何交集了——
心凉,风冷,月隐,那一地华丽的影子失去了光照而变得黯淡失色。
“靳长恭,欠乐非容的,我已经还给你了……”
他抑制不住地掀动了嘴角,初露融雪后的春光,勾唇清浅一笑,便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分隔线~~~~~~~~~~~
一时之间,洞窟内恢复了寂静。
阴鹜的云彩,明亮的月色,一暗一明交相辉映,静静晃悠在洞窟清冷的空气里,洞外簇拥了花骨含羞的木芙蓉,林间微风扶摇,抖落梅瓣纷扬洒落,洞窟内两道镌刻般的人影,融入一体。
“影儿,你还爱那个男人吗?”暗帝眸色几度转叠,更为幽暗,他不烦其妙地再次问了这句话。
靳长恭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冷淡矜持道:“这很重要吗?”
爱不爱,关他毛事啊?她问的事情他既然不肯告诉她,那么也休想能从她嘴里得到什么。
“如果你不爱他,那他死了,你便也无所牵挂了。”知道她在稚气方才他没有回答她,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养成的渗入骨血的冷漠,从侧面回了她。
“那如果我还爱呢?”她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他黑如漩涡的瞳仁紧盯住她,双眸森森一片:“那他就更该死。”
这个男人真变态!靳长恭被他那蚀骨阴冷的眼睛盯着,一身寒意,直想不顾一切,一脑袋捶死他丫的!
“你以为他会这么容易被你们算计?”说实在,靳微遥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每一次当她觉得将他摸清,可他立即又会翻本而上,至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摸透他的全部资本。
他冰冰凉凉道:“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谁对他有信心,戚~他如果被你杀了,或者你们两个都狗咬狗弄死了,她一定会拍着双手庆祝的。
“希望最后阴沟里翻船的不会是你。”靳长恭难得好心地警告他,可惜更多的是一种漠然的置身事外。
“你打算这样一直将我关在这里多久?或者你想将我这个隐患杀了——”
暗帝骤然将她扑倒地地,深遂的瞳仁残忍入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闪烁:“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费尽心血将你养这么大,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我要你一生都陪着我,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你若想逃离,我便折了你的腿,你若念想其它,我便毁了你在意的一切,你只需要承受我给予的一切,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亦要与我一道!”
他的声音空荡在回绕在空气中,竟比月光还要寂寞寒冷,那是一种冷酷至极的执着。
“我不是你的宠物,如果你真的不杀我,你以后或许会因为今天这个决定后悔的。”靳长恭偏过头,望着上空那佛像,瞳孔露出一丝诡异的光泽。
可惜埋在她身上的暗帝并没有看见。
“不会,三年前我敢赌,三年后我就不会输的。”暗帝沉默片刻,才道
那可不一定,三年前的那个不是我,三年后的我,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了,我们的游戏你一开始就选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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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相拥如冰,天末亮,暗帝便带着他的一帮“怪物”离开了,可是却在他离开后,就陆陆续续来了一批侍从,他们拿来一张毛绒松软十分暖和的水濑毯子,垫在她坐(睡?)的地方,又搬来了一老红木玉石雕龙屏风。
在荒芜的的墙上挂上一些名人山水图,或者四轴行书草字。在她面前搬来一张矮金漆桌子,上面堆着经卷书籍,文房四宝、图书册页、多般玩器。
靳长恭看着他们一去一来,迅速摆设好,便躬身行礼后离去,现在这干巴巴的洞窟,就像注满营养,看起来整个环境都变得温暖起来。
靳长恭不用猜就知道这是暗帝的安排,他分明打算一边将她囚禁在这里,一面给自己开“小灶”布置好这里,晚上跑来这里处理事情。
忍住将眼前的东西全都砸烂的冲动,靳长恭冷静地深吸几口气后立即盘腿端坐,她暗观察一圈,然后悄然从袖口中滑落一颗东西,迅速扫了一眼,是一颗裸褐色的,看起来只有指甲大的药丸。
“难道是恢复内力的解药?”
就是在昨夜,乐绝歌偷偷地弹了一颗东西给她,瞒过了所有人,可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他不是跟暗帝一伙的吗?
指尖玩转着药丸,她双眸精光流转,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现在放在她面前就有两条路,要么相信他,吞了这颗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的东西,二么,就是继续呆在这里,等着别人的救援或者是等着暗帝怎么时候将整个靳国纳入手中,再也不怕她出来蹦达破坏他好事的时候,再将她放出来,养在身边当一只乖乖的宠物。
“明天……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人来的话……便用你来赌命玩一次吧。”捏着那颗不清楚作用的药丸,靳长恭低低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