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要先澄清,那就是虽然用了前菜正餐之类的比喻来说明对起司等人发动攻击的敌人,可依照法师自己的判断,事情恐怕并不如此。这里的不如此指的是食物的准备和制作成菜品再到按顺序上桌,一切都是在厨师或其他管理者有意识的操作下完成的,也就是有人主动控制着何时何地该端上何种食品。而攻击三人的敌人并非这样,当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起司也认为这些怪物是蠕虫驱使着来将他们杀死的,但随着战斗的进展以及这些怪物的强度,法师有了不太一样的想法。
它们太弱了。这样的怪物要是去袭击普通人,那确实称得上是一场灾难,可放在灰袍加上猫妖精和女剑士这样的组合前,要不是此处作战空间有限以及无路可走,它们绝对算不上是致命的对手。要说这样的怪物就是蠕虫手下的悍将,起司是死也不会相信的,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非常明白这条巨大虫子所拥有的可怕力量。即使祂愿意分出自己千万分之一的力量去制造或是污染这个世界,祂都能让这些怪物的致命程度翻上好几倍。据此来说,恐怕他们现在面对的对手,不过只是受到了蠕虫散播出的微弱影响诞生的产物,充其量大概也就是附着在皮肤上用眼睛都看不到的啃食死皮的微小生命。而它们攻击三人的理由应该也不是为了保护蠕虫的安全,它们根本没有这个概念,蠕虫的身体对于这些人面蛾来说就是整个世界,起司他们,则是侵入了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当外来者的强悍程度超过一般原住民能够对抗的限界时,自然就会引来更强大的原住民。那就是从三人上方的云层中逐渐露出身形的黑影,即使是在起司的魔法视界中也看不清更多的细节,因为它看起来就是一大团污水,可一般的污水绝不会这么粘稠。类似的怪物,他倒是从书籍和他人的口述中听到过,最近的一次还是之前咒鸦在旧熔铁城的地下排水迷宫中遭遇到的。大部分这类的怪物也都是生活在类似下水道或阴冷潮湿的洞穴中,鲜少有在开阔地区目击到它们的记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类似峭壁的地形确实很适合软体生物发挥。
“小心头顶,你绝不会像被那东西抓住。”法师的告诫对猫妖精来说有些多余,嗅觉灵敏的凯拉斯早就闻到了那恶臭**的气味。
“说的轻巧,那东西爬下来我们跑都没地方跑,能往哪里躲?”确实,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样,蠕虫盘踞在天木上的躯体虽然广大,可那毕竟不是人工修建出来的平台,更加不是供人战斗的校场。虽然这巨虫的身躯围成的平台已经足够两辆马车并排通行,其上的大部分空间却因为较靠上的那截身体阻断而无法供人站立。在这种情况下,三人的实际活动范围要比看上去小得多。而要说什么样的对手在这种狭小地形中让人觉得棘手,体型庞大又不会受到地形影响跌落悬崖的流体一定可以排在前列。
“啪嗒!嘶!”一滴从上方滴落的粘液在刚刚找回信心的阿塔面前恰好掉在她的对手身上,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人面蛾瞬间失去了活力,身上发出被腐蚀时才会有的酸味,同时冒出令人不安的白烟。女剑士想要尖叫,可是她及时咬住嘴唇止住了这股冲动,她不能让同伴再付出更多的精力到这边了。作为法师的护卫,她没法在这种战斗中帮助起司减轻压力就已经够失职的了,决不能更失败。
“小心!”在阿塔愣神的瞬间,一滴体积更巨大的粘液已经悄然朝着她的头上滴落,注意到这点的凯拉斯发出尖锐的喊叫,可自己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好在,法师和女剑士间的距离相对较近,起司之前就有意识的靠近同伴,为的就是防止出现眼前这样的状况。在猫妖精无力协助的此刻,他果断的伸出手臂,一把拉住阿塔的左手,将她向斜后方拽倒,同时另一只手攥着灰袍的衣角,将长袍当做披风,一下子盖在了两人的头顶!随着手臂上传来的沉重感以及紧接而来的刺痛,起司不由得开始担心他的灰袍能否抵挡得住这东西。
“滋滋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法师的心也在随着这些响动滴血,这件灰袍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便利的魔法道具,它象征着太多的东西,有着太多的意义。可以说,起司到目前为止的大部分人生都是为了披上这件灰袍,要是它在这里损毁,他说不定会哭出来。当然,哭出来只是所有可能中最小的一种,当这种想法出现在法师脑海中的时候,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滑稽。
腐蚀声渐渐小了下去,从内部看去,最先受到粘液侵袭的那部分衣物明显变得透明了一些。这让起司不再愿意等待,他对阿塔点点头,起身甩动长袍,将上面残留的粘液甩脱。如果粘液不是附着在这件产自灰塔的神奇法袍上,这个动作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即使是流水都很难将这些恶臭的黏着物从被黏着物的表面带走,在大部分时候,想要将其排除必须要用到特质的药膏。好在,灰袍不是凡物,灰塔之主留给每个学生的成年礼物即使比不上那些独一无二的宝物神奇可足够实用,那些粘液在被甩掉的时候根本无法停留。
“呼…”阿塔在惊魂未定中听到了起司明显沉重的呼吸,她一开始以为是法师受了伤,但当她看到那双萦绕着魔力的眸子后随即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灰袍发怒了,而且相当愤怒。
“帮我争取些时间,让那些蛾子离我远点。我得好好回报一下上面那位客人,让它知道即使在战斗里,故意弄坏别人的衣服也不是件得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