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阴阳和宫崎,在废弃据点周围,打的是“阵地战”。
牛半山和姜水生带着三中队,则是和敌人展开了“游击战”。
牛半山不喜欢阵地防守。
他最擅长,最熟悉的,便是冲锋,眼睛一瞪,手枪一抡,象旋风一样冲上去,击垮敌人,撕裂敌人,这才最为痛快。
姜水生和牛半山汇合以后,马不停蹄,立刻便投入了和宋富贵的战斗。
“老牛,咱们给宋富贵点颜色看看。”
“我没意见。”
姜水生指着远远近近的几个山包,对牛半山说:“你看,眼下,好几处都在打,宋富贵正派人围攻蘑菇头上的大队长,他那里形势很危急……”
“咱们杀过去,给宋富贵一个狗血淋头,”
“对,咱们必须采取‘单刀直入’的策略,猛冲猛打,把宋富贵和姜塘据点的伪军,一把给撕开,撕碎,杀得他们找不着北,绝不能四平八稳地坐着打……”
姜水生的话,正合牛半山的心思。
此时的战场,正处于一种混乱而“迷茫”的状态。
因为战线过于混乱,几处都在激战,因此,局势异常复杂,双方犬牙交错,搞不清到底谁才有胜算。
这时,牛半山的本事,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把队伍简单整理了一下,一手拎着驳壳枪,一手拎着陌刀,瞪起牛一样的大眼睛,朝着战士们嚷嚷道:“是骡子是马,遛上三圈见分晓,刚才宋富贵这个老王八,想把咱们包了饺子,这回,主力上来了,咱们趁热给他来一壶烧刀子,让老小子尝尝鲜……把家伙抄起来,跟我上——”
“哇——”三中队的战士们,跟着牛半山,吼叫着冲上去。
他们冲向宋富贵的警备队。
宋富贵的兵,有这样一个特点,见到有便宜可占的时候,“勇猛”无比,一遇困难,则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当他们和姜塘伪军一起夹击牛半山时,攻得也怪猛烈。但是当八路军主力赶到,将姜塘友军杀散以后,他们立刻犹豫观望起来。
投机,是宋富贵的性子,也是他手下兵马的性子。
当牛半山带着队伍,高举刀枪,呐喊着冲杀过来,伪军们开始退缩了。
牛半山一马当先,冲在队伍最前面,高大壮硕的身子就象一只暴怒的黑熊,窜过山沟,越过乱石,朝着伪军队伍扑过去。
“杀啊——”
呐喊声响成一片。
象是一把尖刀,队伍直插伪军阵地。
伪军慌乱了,纷纷朝两侧退过去。
“叭叭叭,”姜水生组织起几只驳壳枪,形成一支小小的“冲锋火力队”,向着伪军集中射击。
起伏的山岭间,冲锋的队伍勇不可当,如同一阵烈火涌过,把沿途的草木一扫而空。战士们猛烈的冲击,硬生生把宋富贵的防守阵地,给撕裂了,打散了。
“杀啊——”
战士们一边开着枪,脚步不停,一直向前冲去。
他们没理会逃散在旁边的伪军。
一直杀向蘑菇头。
此时的蘑菇头,几乎快被烧成了一段黑炭。
爆炸引起的山火,将坡上坡下的野草,尽都烧尽,冒着缕缕黑烟。
石缝间,小路上,伏着一个又一个伪军的尸体。
此时的宋富贵,正在蘑菇头下,指挥督战。
他从废弃据点里被赶出来以后,便径直来到蘑菇头下,这个老家伙的心里,此时也是又气又急。
自己率队攻打了半天,眼看着就要攻下蘑菇头,捉住南宫仕了,可是又被八路的援兵给搅了。天色越来越晚,战局越打越乱,情势变得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他决定不惜一切,把蘑菇头拿下来,只要捉住南宫仕,那便“一俊遮百丑”了。
因为这时候,蘑菇头上,南宫仕手下那几个民兵,只能靠着石头反击了。
甚至有一回,伪军们已经快爬到蘑菇头顶上了,被南宫仕带着民兵肉搏,刀砍脚踢,石头砸,又给砸了下来。
宋富贵气坏了。
八路已经没子弹了,赤手空拳,如果再拿不下来,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掉了大牙?
他亲自挥枪上阵。
“给我冲上去,畏缩不前,一律枪毙,你娘的,南宫仕没子弹了,再敢拖延,统统死了死了的……”
急得他学起日本鬼子的话来。
一帮伪军被驱赶着,又朝蘑菇头上冲过来。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一边向上射击,一边狠狠地朝坡上冲过去……
忽然间,身后刮起了一阵旋风。
“叭叭叭,”
“嘎嘎嘎——”
枪声骤起,喊杀如潮,一只队伍,象旋转的风暴,朝这边杀过来。
宋富贵回身看去……
他的心,又凉了。
八路军的队伍,已经冲破了自己的防线,朝这边掩杀过来。
奶奶的。
姜塘的队伍呢?宫崎的队伍呢?
眼看着那个身材高大,如虎如熊的壮汉,举着手枪,旋风般地窜山越岭,带着队伍冲杀过来,自己的队伍,正在陷于混乱。
“给我顶住——”
宋富贵声嘶力竭地高喊。
但是,牛半山的队伍,冲得太猛了,在曲折的山路上,陡峭的山坡上,奔走如飞,横冲直撞,直杀开了一条胡同。
“叭叭叭,”一片子弹横飞。
这是比较勇气胆略和肉搏技能的时候。
警备队的素质,比八路军差得很远。
宋富贵的严令,也不管用了,士兵们纷纷象被驱赶的鸭子一样,逃散在两旁。
牛半山冲过来了。
“宋富贵,哪里走——”
一声霹雳般的怒吼,远远地传过来。
宋富贵和牛半山,是老冤家了,两个人有世仇。
呀,原来是无常鬼!
宋富贵心里一惊,他转身就走。手下十来个护兵,紧紧掩护着他,朝旁边的山沟里逃去。
他一走,手下兵马立刻象潮水般地向后退去。
牛半山带着队伍,一阵风似的杀过来。
“杀啊——”
“叭叭叭,”
枪声,杀声,汇成一股勇不可挡的洪流,又把伪军的阵形,冲得乱七八糟……
“杀啊——”
又一阵喊杀声,从蘑菇头上传下来。
南宫仕带着民兵们,从山顶上冲下来了。
本来,他和民兵,已经弹尽粮绝了,敌人冲上来,只能隐蔽在山头上,等敌人冲到跟前,再展开肉搏,用石头把敌人砸下去。
已经砸下去一次了。
但是南宫仕知道,等宋富贵再攻上来的时候,那时候就生死难料了。
拼了。
就在宋富贵亲自督战,发起又一次进攻的时候,牛半山杀过来了。
他在山顶上,清楚地看到牛半山那高大身板,带着战士们象狂风扫落叶一般地冲锋扫荡,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简直要想狂喊,狂跳……
民兵们也兴奋得大喊大叫:“主力杀过来了,主力杀过来了——”
“杀出去。”
南宫仕带着民兵们,高举着石块、刀子,从山顶上直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