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说完，龚晓月突然沉默了。
一分钟之后，龚晓月才张口说道：
“对于老太婆小情人的笨蛋父亲，可以讲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老太婆又不想讲他。
因为他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给女人有关。
所以老太婆一直在刻意的遗忘与淡化他的存在。
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彻底忘记。
有些事，有些人，是注定了不可能一辈子记住的。
因为若要记住一辈子，记住的只有忧伤。
与其让忧伤陪伴自己一辈子，
还不如彻底忘记的好。
老太婆现在别无他求，
只要我的小情人快乐安全就好，老太婆别无他求。
感谢你听了老太婆这么长时间的唠叨。
其实你没有必要又来这里打听他的事情的。
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他的一切过往。
毕竟，你曾经是他最为敬重的人。
但是，也正是你这个他最为敬重的人，
将他的妻子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也是你，用我的生命，逼迫我的儿子为你效命！
你说，若有一天，他若是真的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了你对我们母子所使用的手段，
他会怎么对你吗？”
龚晓月直说了一半，然后话音一转，突然声音严厉地开始质问起来。
很明显，龚晓月将楚凡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那个迫害他们母子的人。
在这一刻，楚凡终于没有倾听下去的心思了，轻声说道：
“晓月，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告诉我，是谁将你们迫害你们母子的？
这个人，我认识吗？”
“这一次有进步。
声音模仿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甚至到了百分之百。
这种声线的模拟功能或者扰乱听觉的功能，
是不是在我儿子的帮助下完成的？
偌大的地狱之中，能够做到这么像的，
也只有本人的儿子了。
他，真是一个天才！
你是不是很羡慕？
羡慕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你是不具备这项功能的。
你只不过是一台披着人皮的机器而已。”
在楚凡说完之后，龚晓月起初还能够做到声音平淡。
但是说着说着，龚晓月便变了腔调，声音愤怒不说，
腔调之中满满的怨恨。
是啊！谁被这个人迫害成这个模样，怨恨都是理所当然的。
龚晓月现在还能够头脑清明，没有变得疯疯癫癫，
证明龚晓月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晓月，你猜错了！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我是你小情人的笨蛋父亲，
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楚凡说到这里，星空般眸子之中的水花再也控制不住，
滴答、滴答的落下！
“眼泪落地的声音！
太可怕了，你竟然学会了哭泣？
一个披着人皮的冷冰冰机器居然会哭了？
真是太可怕了！”
龚晓月的身体在颤抖，在晃动，她十分的不解，甚至在害怕！
龚晓月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那台机器越接近人，她的儿子距离死亡便会越近。
因为是她儿子的设计，才会是那个家伙更加趋近于人，完美的人。
以她对那太机器的了解，那台机器是不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它的秘密的。
“不要害怕，更不要激动！
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台机器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那台机器一定是将你迫害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元凶。
你放心，我来了，我一定会将你医治好。
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我们的儿子。
找到我们的儿子之后，我不但会亲手灭了那台机器，
还会让地狱彻底毁灭。
地狱这里，还是让它恢复最原始的功能，做一个灵魂的栖息地便可。”
楚凡轻声地安抚着龚晓月，星空般的眸子之中继续滴答滴答的落下。
“你，真的不是那台机器？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龚晓月有些动摇了，试探的问道。
“小蛮的车里，你当时穿着很清凉。
似乎很是怕我，两条腿并拢的很紧。
而且还有意无意地说小蛮是跆拳道黑带！”
楚凡没有忘记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龚晓月的情景，几乎张嘴便来的说出。
“我们同居过吗？”
龚晓月挣扎了一下，想要从躺椅之上坐起，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坐起来，
声音激动地问道。
“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岂能没有同居过！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在刚刚认识不久，确实同居过。
那是因为小蛮一家出去旅游了。
你不但遇到了流氓，而且在同居的第一天，好朋友便来了！”
楚凡仍然张口就来。
想想那些曾经的往事，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是就如同龚晓月说的那样，回忆越美好，心灵便越忧伤。
龚晓月的忧伤，那是因为她看不到希望，觉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楚凡的忧伤。
楚凡的忧伤，则完全是来自愧疚。
这一次，楚凡说完，并没有停下。
而是将他与龚晓月的点点滴滴，全部仔细的讲述出来。
其中的一些细节，不乏在床上玩耍的私密之事。
楚凡仿佛陷入了回忆模式，一直在不停的叙说。
楚凡年青之时虽然的确荒唐了一些，女人也的确多了一些，
但是楚凡并不是花花公子一样的玩耍一番便丢弃了。
每一个女人在付出真心的时候，
楚凡同样付出了真心。
当楚凡泪流满面的叙说完之时，龚晓月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
此时，那把躺椅已经变成了轮椅。
“阿凡，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你来了吗？
若是这一切，真的由那台机器说出，
老太婆情愿死了！
因为听到这些，老太婆没有任何遗憾了！”
龚晓月伸出双手，去摸楚凡的俊脸。
楚凡没有躲避，任由龚晓月触碰着他充满泪水的脸。
此时的龚晓月，一头白发，双眼已经不在，明显是被尖锐之物挖出，
整张脸虽然依旧白皙，但是却充满的褶皱。
完完全全如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真气的存在，很明显，龚晓月的丹田被毁。
龚晓月的裤腿空荡荡的耷拉着，两条小腿已经消失不见。
看到这样的龚晓月，楚凡星空般眸子之中的水花更多了。
极致的怒，充满了楚凡的身体！
极致的恨，充满了楚凡的身体！
极致的愧疚，充满了楚凡的身体！
极致的杀意，充满了楚凡的身体！
楚凡从来没有一刻，想要这样杀人！
从来没有一刻，想要毁灭地狱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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